沈潇听出来白安然话里的意思。
她说的是‘延长’,而不是‘治好’。
他沉默了,虽然早就知道娘亲的病情有多严重,可此番也有些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如果我落榜了呢?”
“那也不用你偿还,这点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若我将你娘亲调养好了,你忍心带她过最后几年仍旧清贫的日子吗?无亲无靠的你们,如何在京城中生存?所以这次秋考是你最后的机会!”
白安然说完优雅的喝了一口茶,而且她并不觉得他会落榜。”
沈潇:“……”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直到隔壁传来沈氏的咳嗽声。
沈潇站起来,对俩人说:“容我再考虑考虑。那二位慢走,沈某就不送了。”
从屋子里出来,白安然和夏夕颜并肩走在小花园里。
临近中秋,园子里栽种的菊花正开的鲜艳,这让她想起了苏宛如做的菊花糕,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跟她的性格一样,是那么的温婉。
于是白安然说:“你说苏姐姐大婚,我送她什么好?”
谁知夏夕颜想了想却摇摇头。
“不知道。但凡我想到的,都是想送给你的。”
她笑了起来,轻声问了一句:“你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与她面对面的站着,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愿给我一个机会?”
夏夕颜看着她含笑的眼睛,想要透过这双清冽的眸子看到她心里去。
自从白安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想知道,她心中所想,眼中所隐瞒的情绪。
白安然只是笑,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我们不合适。”她说。
“哪里不合适?”夏夕颜不想放弃:“哪里不合你心意,我改。”
“不,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
若是前世,白安然想,她或许会答应。
只是今生她心中埋了太多的恨,太重的负担,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便不愿碰那痛处,不愿再尝试。
说完这句话白安然往前头走了,留下夏夕颜在身后望着她的背影。
白安然想,或许时间久了,或许另有一个人重新走进他心里,那时就该释怀了。
夏夕颜追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走着,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俩人回到墨氏那里,她正端着刚做好的甜汤从厨房出来。
白安然要去帮忙,夏夕颜却快她一步将东西都拿了过来,并对她说:“小心烫,我来就好。”
她应了一声,收回了手。
一旁的墨氏在俩人身上瞧了几个来回,心中了然。
这小子该是对白丫头有心思的。
这样想着她轻轻牵住了白安然:“丫头,婶娘问你,这个夏小子是不是将军府那个夏夕颜啊?”
她点头:“是。”
墨氏笑意更深,若是夏将军府的人,那人品一定错不了,只是心里头微微有些遗憾。
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其实配白安然也不差,可如今两家的身份差太远了,这段良缘就成了奢望。
时辰还早,俩人就没急着走,准备留下来吃碗甜汤。
墨氏让院子的丫鬟下人都过来各领了一碗,又吩咐人也给南院沈潇母子捎了过去。
待俩人要离开墨家院时,沈潇也出来相送。
他站在白安然的马车旁,朝她拱手道:“沈某愿听白小姐吩咐,秋考自当拼尽全力,以报小姐恩惠……我娘亲,就拜托白小姐了。”
他说着深深的鞠了躬。
白安然并没让人扶他,这是沈潇最后的尊严。
许久之后,他才起身,那眼神中重新绽放出光彩来,只要娘亲活着就好,一切就是值得的。
白安然这才与他说:“等今日天色再暗些,我会使几个医婆过来伺候,你就好好复习,其他的别操心。若有什么事体,你告诉墨婶娘,她会让人联系我的。”
嘱咐好之后她算是放下了心中这块大石头,今生沈潇母子的命运已被她全然改变。
温儿正要将车帘放下,却见夏夕颜走了过来,她停住了动作,回头去瞧自家小姐。
白安然只得问:“还有事?”
沈潇识趣,朝俩人一拱手,转身回去了。
夏夕颜这才说:“周翔的事体差点忘记与你说了。魏无绵似是打算重用他,昨夜让人退了他在客栈的房间,直接接到三皇子府上了。如何?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白安然想了一会儿:“先这样吧,暂时没事了。”
他似是有些失望,最后只得又提醒道:“那……别忘了过两日的庙会,我到时去府上接你。”
她摇摇头:“你别去丞相府了,在这里等我吧。”
“也好。”
俩人这才分别。
白安然回到丞相府时,正是晌午时分。
今日蓝氏心情不错,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等到白勤从外头回来,一家人才开饭。
只是白安然在墨家院已经吃了一碗甜汤,就不是太饿,可她不想扫了娘亲的兴致,还是吃了不少。
等回到朝夕园,白安然撑的难受,只能强迫自己在院子里多走几圈消食,以至于到了晚膳,她都不觉得饿。
晚间洗漱好正躺下,翠儿去关窗户,忽然‘扑棱’地飞进来一只鸟儿。
“哎哟,可吓死我了。”她拍着胸脯说。
温儿在一旁笑她,转身对白安然道:“小姐莫担心,奴婢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