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历史掌故来形容此刻姜镶的表情,那么和那位刚刚声称要消灭阿萨辛,第二天就发现匕首插着一封信在床头,上书“下一次,匕首可能就在你的喉咙上了”的辛扎尔苏丹差不多,当然了,姜镶面前并没有匕首出现,只有一封信……
这是一封措辞郑重、字迹秀美的书信,上面盖着的大印也是如假包换,落款是昊天教圣姑,内容分明是说你是大明故将,为伪清郑王济尔哈朗效力实属形势所迫,只要回头是岸,一切都好说。
姜镶看完书信,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按理说方才这房间里只有他和他的一些心腹,这书信是怎么进来的呢?要么妖女朱伦璎手下有什么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潜入的高手,要么他的心腹里已经有昊天教的线人了,无论是哪一种,都极为可怖!
“来……”姜镶本来想喊“来人啊,狠狠地搜查!”,但转念一想却不能如此,不管是有武林高手还是心腹已经被渗透,都是直接要命的事儿,万一把这些人逼迫急了,直接来个痛下杀手,一觉睡过去脑袋搬家了怎么办?
所以……所以只能……姜镶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没看见的得了”的倾向,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内心确实有那么一点触动。
在旧时间线上的西元一六四八年,由于清军在南方战船遭到了一系列严重的挫败,姜镶觉得“反清复明”的机会到了,他在山西大同发动“戊子之变”,与阿济格一直对抗至次年十月才被叛徒杀害,怎么说也是条汉子。新时间线上很多事情都变了,但人的性格和思维方式还是基本相似的,指望姜镶对“我大清”有什么忠诚,那纯属自作多情。
当姜镶心底有了那么一点点逆反的种子的时候,在这西安府城里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青年正被突然出现的书信吓的魂不附体。
————分割线————
和那个绝食七天最终殉国的了一子相比,他的儿子王永春可以算是“胆小怕事”之人,但我们并不能用“满门忠烈”的标准去要求这样一个人,毕竟现在是他养活了王家全家。
王永春所有的亲人(包括差不多半个村子)都在姜镶手下的控制之下,王永春干的好他们就有好果子吃,王永春干的不好,他们就要遭罪,王永春犯了事儿,他们大几率满门抄斩……这也是为何王永春看到多了一封书信之后,吓的浑身冷汗直流。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害全家死……饶了我……饶了我……不要害我……
在打开那书信之前,王永春的心跳达到了急速,他害怕,他真的害怕这玩意儿会成为他“通敌”的罪证,到时候他自己死了不要紧,万一王家断子绝孙了怎么办?这让他如何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颤巍巍的手小心地撕开信封,里面的东西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不是什么劝降信,而是图样,没错,是制造强力火器,确切地讲是一种新型燧发铳的图样!
王永春的第一反应是他爹显灵,从阴间(或者按照他爹的信仰,是天堂?)把图样给运过来了,但紧接着发现的“应天军工厂甲三五五样”的编号直接打消了这种念头,这图样毫无疑问的是来自南直隶,也就是传说中的吴国公和昊天教圣姑统治的地方,这么牛逼的图样显然不太可能是被偷出来的,所以只可能是他们主动送来……尽管这不可能。
王永春首先想到的是——这绝对是一个陷阱,照着图样做的话,十成十要炸膛!但这种想法仅仅停留在想法上,学到他爹几分真传的王永春在仔细看了图样后不得不承认,这种新型燧发铳的设计是合理的,那些机关、结构效率确实比旧的要高,而如果让他自行研发的话,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
所以……所以这是干什么来的?了一道人之子感到一脸懵雄辉、朱伦璎难道不是和济尔哈朗、姜镶的敌人么?吴国公和昊天教圣姑为何要把珍贵的图样交给自己?难道说?
无数的猜测在王永春心中生成,其中最合理、也最强烈的就是对面看自己好歹还是仁人义士之后,所以想收罗过去,而这图样在王永春自己看来很给力,但对于吴国公、昊天教圣姑来说根本就不值钱,这就仿佛一个超级大富翁随便拿个器物送给你,你仔细一看是纯金的,分明是说“来我这里吧,我这里有更多,更好的玩意儿!”
你问王永春动心不动心?那是真的动了心,反正这些天来就算他原来不想当“工匠”,也逐渐被逼着用“工匠”的思维去考虑问题了,而且根据不确定的小道消息,吴国公、昊天教圣姑那里的科举对匠人很有利,有不少匠人不但当了官,甚至还封了爵位!然而一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着快三百条人命,这要是走了家人和乡亲们怕是都要团灭,王永春还是怂了,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
————分割线————
如果说姜镶、王永春在“诱惑的橄榄枝”到来之时呈现出来的态度相当的保守,那么现在驻防京师的洪承畴、祖大寿二将的做法可就“激进”多了。
京师守将的职责是什么?捞钱!
京师守将平时应该做什么?捞钱!
如果敌人杀过来了怎么办?投降!
投降以后做什么?继续捞钱!
这就是洪承畴、祖大寿这两位,在看清楚实力对比后,做出的“理性选择”。你要说这两位对赵应元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