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光最近的日子很苦恼,仿佛脑袋顶上老是有一片乌云翻滚。
其实他的这种苦恼远不止最近日子,已经苦恼很长时间了。
打从去年拖拉机厂没有得到国家的产品定型准备转产后,他们厂也就失去了产品的源头,因为属于集体企业他们并没有国家调拨的计划,于是,这些乌云就聚集在他的头顶了。
他们轮胎厂要活不下去了。
他们面临的要不就是自谋出路要不就是解散并入其它的工厂,毕竟没有生产计划厂子就无法活下去。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想了诸多的办法,比如转产生产900系列轮胎供应黄海客车厂。
但是黄海客车厂本身已经有配套的东丹轮胎厂,他们想打进去也非是易事。
唉!难呀!
好像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们现在的出路要不就是解散,要不就是被并入东丹轮胎厂。
他们和东丹轮胎厂并不是一个系统,人家是正宗的国营,大国企,而自己这边是大集体,这也是人家并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原因。
就是人家接受了,他们这边的人到了那边也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就算有一分的活路,他们也不想去看人家的脸色。
“厂子,下午的会还召开吗?”厂宣传组织部长从门外探头进来问道。
魏春光无力地挥挥手:“再招开一次吧,赶趟谁就能想出个好主意呢。”
现在只能靠发动群众了,说好听点是群策群力,不好听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但是这些职工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厂子困境的办法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到十月份如果他们还拿不出什么应变对策,那就只能解散或被合并。
东丹拖拉机配件厂第n次群众大会在惨淡的气氛中召开了。
“同志们,我们厂也算是一个有历史的老厂了,现在咱们的困境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做过多的叙述了,还是那句话,大家各抒己见群策群力,希望能为我们厂找出一条前进重铸辉煌的道路,谁有好的注意就站起来踊跃发言。”
虽然魏春光的讲话铿锵有力,但是反应却寥寥无几,根本就没人站出来,所有的人几乎都低着头,就连平日开会在下面叽叽喳喳的妇女都没了声音。
看到这个场面魏春光的脸色愈加难看,真是一潭死水,搅不起半点微澜。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看这气势怕是大厦将倾,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就在他要再开口鼓动几句的时候,大会谭秘书悄悄地上了主席台来到魏春光的身后,附首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魏春光皱起了眉头:“都这种时候,拖拉机厂的人来凑什么热闹,告诉他咱们正在开会,不见!”
谭秘书匆匆地下去了。
被魏春光拒绝的就是那洪和万峰。
此时他们就站在东丹拖拉机配件厂办公楼的外面。
“那叔,给没给我们和你们销售科联系联系呀?我还指望你们的销售渠道是个事儿呢!”
“你小子急什么,你们连产品都没有我怎么给你们联系?”
“现在不是有了吗,我们什么证件都齐活了,再往下就是产品了,现在就可以联系了。”
“呵呵,那也得你们有现成的产品才行呀!现在你们光有证件没产品有屁用,我们把人介绍过去了,在你们那里等着?”
“我们已经开始小批量生产了,现在也就差车轮胎了,有了轮胎回去按上就有能跑的拖拉机。”
“这好办,等下午回去我就和销售科的人打个招呼,晚上你和他们认识一下不就完了吗!”
这主意不错。
大家在一起吃点喝点,感情不就上去了吗。
“这好,那叔,东丹这里我不熟,你看看你给联系一下,东丹那个饭店档次较高,晚上和他们认识认识。”
那洪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牛笔刚吹完,一个带着眼睛的人从大楼里匆匆出来了。
“我们厂长正在开会,今天怕是不能见你们了,你们请回吧!”
那洪一听当时就急了:“谭秘书,我们找你们厂长是有重要的事情,这说不定关系到你们厂的存亡,麻烦…”
“那师傅,厂子里正只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厂长要做重要的讲话,真的不行,要不你们改天再来?”
那洪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万峰拉住了那洪。
“让我来。”
万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卷卷在一起的图纸:“谭秘书,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厂长,如果他看了以后还拒绝我们,那就算我们白来。”
“可是厂长…”
万峰顺兜里摸出两盒锡纸包的江帆塞进了谭秘书的兜里:“麻烦你了谭秘书。”
谭秘书拿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吧,我再去一趟。”
说完拿着万峰递过的图纸又跑进了大楼。
刚才在等待的时候,万峰已经从那洪那里零星地知道了这个原拖拉机配套厂的处境。
拖拉机厂不生产拖拉机了,那么他们就只能转型生产别的轮胎,若是没有计划订单注定寸步难行。
他这是给他们雪中送炭来了,那个厂长如果还拒绝他们,那就活该得死。
魏春光又口干舌燥地鼓动了一气,不外乎厂长遇到了空前的困境,希望大家拿出同仇敌忾的精神,献计献策帮助厂子也就是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但是反应聊聊。
魏春光自己也感到泄气了,有一瞬间竟然想干脆就解散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