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珝望着瀛若远去的背影, 紧紧凝起眉头。
她比想象之中还要倔强。
紫桓的婚牍背后不是她, 而她的婚牍背后也不是紫桓, 这便证明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姻缘,他只差将这一事实告知了, 可她却如此执迷不悟。
在他看来,等待她的势必是一场抓不住的梦, 可无奈她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秦珝立在原地,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唤醒她, 最后, 只能乘风而起,离开了太庈。
~~
其实他此次离开天庭乃是担着天后的嘱托,目的地则是遥远的昆仑思过崖。
那日有东海龙君与紫桓一同施压, 天帝没有给天后留面子, 将卉鸾发往此地,其实在秦珝看来,此处罚非但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反而还有些过轻了。
若非卉鸾, 其他人胆敢倚强凌弱, 将无辜者扔下寒潭,等待他的, 或许是削去仙籍,投入凡间受轮回之苦, 但因卉鸾是天后娘家现如今唯一的族人, 又是自小在天后身边长大, 所以才得以轻判。
他本不愿去搭理她,但眼见天后专程跟他发了话,他眼见母亲日夜牵挂,神丝难安,方软下心肠,答应去一趟昆仑看一看。
昆仑实在遥远,御风飞行了近半日,他才终于到达。
而眼前的情景,与想象中差不了许多,昏天黑地,电闪雷鸣,乌云底下是呼啸的烈风及大片的寒雪。
想来娇生惯养得卉鸾一定颇吃了一番苦头吧。
他降下云头,找到了思过崖。
天庭和谐了许多年,已经许久没人被判来此受苦了,因此,此处只有卉鸾一人而已。
山石的峭壁之上有一处山洞,秦珝踏进来,便看到了卉鸾。
而听见了动静,卉鸾也抬眼看见了他。
灰暗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她道,“二表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而秦珝看清楚她的模样,却颇有些意外。
不过月余未见,卉鸾却似换了一个人,眼下隐约透着乌青,乌发也失了光泽,尤其目中的神色,叫他感觉很是陌生。
他凝眉,迟疑道,“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卉鸾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是冷笑道,“我成了什么样子?怎么,二表哥是嫌我不如从前漂亮了?”
连语声也这般怪异,秦珝凝眉打量她一遍,忽然起了些怀疑,凝眉问道,“你莫不是练了玄焰心法?”
这副模样,俨然已有入魔的征兆了。
而面前的人却只道,“二表哥才知道么?呵,可见你平素对我有多漠不关心。”
秦珝一顿,看来他没有猜错,卉鸾果真已经练了玄焰心法,而且时日不短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如此说来,你早已经练了?”
卉鸾一笑,“不然呢,否则我凭什么能将你的那位东海公主制住?”
“果然如此。”
秦珝起先一直困惑,都是差不多年纪,卉鸾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将瀛若丢入寒渊,原来卉鸾早就练了玄焰心法,功法当然要在瀛若之上。
只是她掩藏的实在是好,昔日在天庭,居然无人发现,现如今来了这无人之地,她终于显露无疑了。
“你该知道,这禁法带来的后果,”他沉声道,“念在时候还早,早些收手,你还有得救,否则终有一日遁入魔道,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卉鸾却诡异一笑,步步朝他走来,直到离得太近,他皱眉伸手将她隔开,她才停下脚步。
她也将他打量一遍,忽然伸手一指,道,“哦?堕入魔道?那殿下可知道,你体内也已有邪魔产生,这可如何是好?”
秦珝一怔,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看见了自己的胸口。
心……
~~
虽说在桃林里待了半天,但今日状态不对,瀛若竟是白费了半天的力气。
眼看时间不早,她终于收了剑。
经过今日一事,弟子们都正经了许多,花廊间再也不见说闲话的师妹了,夜幕降临,四周一片安静。
或许早上抵御绿魔的时候太过耗费心力,瀛若直觉疲乏至极,一回到房中便倒在了床上。
只是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却难以入眠。
她一会儿回想今日师父所说的话,一会儿又去回忆抵御那个绿魔的时候自己所用的招式,而随后,又想起秦珝说的那番话……
他那么笃定地说自己与尊上无缘,尊上心间的人依然是清漪上仙,她并不想相信,可是心间却总是纠结于此。
或许因为太久不见尊上,每当回想那日的告白,她竟有种不真实之感。
他说有机会会来看她的,虽然她暂时并不想叫师姐妹们知道,但眼看着一连许多日没了他的消息,她又忍不住惆怅起来。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她叹了口气,深夜之中,少女的惆怅听得特别明显。
“哒哒哒。”
忽然传来扣门的声音。
瀛若一怔,疑心自己听错了,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她试着问了一句,“谁?”
却听一个沉稳的男声道,“是我……你还没睡?”
她顿时心间一窒,那声音,竟是尊上!
这不可能吧……
为了印证自己没有猜错,她几乎跳了起来去开门,而等门打开,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果然是尊上。
她瞬间怔住,“尊上……”
却见眼前的人笑了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她迟钝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他脸上不肯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