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中那团蓝色的火焰幽幽地燃烧着,我产生了幻觉,自己仿佛化身为鸟,在半空中盘旋,降下暴风雪击退地下的肮脏。
郁垒无法抽身,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被圣童击中要害。
我周身环绕风雪,想要攻击我的人也无法近身,但只要郁垒无法打败圣童,我就只能这样僵持。思索了几秒,我决定破坏蜈蚣的遗骸,便冲向了蜈蚣的头颅,手中变化出冰剑像脖颈刺去,冰剑果然变得粉碎。
我站在蜈蚣头颅上,想用风雪把这头拧下来,但是千叶凛已经来到了附近,他收起手中折扇,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着我说了什么,距离太远我只看见他的嘴在动,突然,我的心脏仿佛被电击,心跳骤然停了几拍,几乎昏厥,坠了下去。
千叶凛在下面接住了我,我浑身麻痹,一动不能动!
我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说:“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咒么?”
我平静下来,冷冷地看着他,想来是很久以前了。
他接着说道:“诚然,在鬼帝居所我就给你下了咒的种子,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如今我只是让它生根发芽。你不必担心,这只是一个定身咒,很快就消退了。”
我望向郁垒,他几次想要冲过来,都被圣童拦下。千叶凛抱着我走向赵承和卓雅,赵承说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千叶凛说:“我一族已经等待千年之久。”他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把我放在了卓匕首,我以为又要搞什么诡异的祭祀,可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剑刺向我的心脏……
麻痹的身体依然感觉到了疼痛、寒冷,周围一切仿佛都开始褪色,黯淡……
我的心跳在逐渐消失,坠入了冰冷的深渊,我仿佛听到郁垒的吼声,模模糊糊看到一只浑身缠绕着雷电的麒麟冲了过来。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了,我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过了一分钟还是一小时,一双炽热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我逐渐恢复了意识,张开双眼,郁垒的面容映入眼帘,他担心地看着我,血红的眼瞳和图腾那样耀眼。
我问他:“我死了么?”
他摇了摇头,说:“你没有死。”
“这样啊……”我的脑子有点混沌,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心脏被插了一刀,我不知该责怪谁,是责怪他不顾危险把我带到这修罗场的正中,责怪千叶凛的虚伪面具,还是责怪自己的无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变得冰冷。
我坐起来环顾四周,却看见恐怖的一幕——那只蜈蚣已经活过来了!
蜈蚣的骨骼黝黑发亮,百足扭动着转过身来,三角形的头颅对着我们,原本空洞的眼窟窿生出了猩红色的眼球,散发着火光。
我的胸口一阵疼痛,低头看到胸前夸张的血迹,不知郁垒是怎么把我救活的。他抓住我的肩膀,手掌是那样炽热,我终于觉得异样,看见了远处的千叶凛,赵承和卓雅,那真的是卓雅么?
那是一个美丽的青年女子,我从同样的衣裙和相似的面容才勉强辨认出也许是卓雅,她身上还挂着大片血迹,那是我的血!难道赵承把卓雅也变成了修罗之类的怪物?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冷漠,郁垒轻轻在我耳边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女人。”
我抬头看着他,他笑了笑,此刻郁垒的神情,就如同梦中那个长发的修罗一样,带着一股邪气。
那只蜈蚣只是看着郁垒,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千叶则仿佛看见真神一般,对着蜈蚣跪下,大喊:“阿修罗神的铁骑啊,四位修罗已归位,请再次打开须弥山的大门!”
果然,千叶想打开那扇门,他高呼阿修罗神,原来他是把阿修罗当作神明来崇拜,难怪他亦敌亦友,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说四个修罗已归位,圣童不再出手,远远地漂浮在半空中打坐,而朱厚照竟然也久违地出现了,他身着龙袍,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站着,似乎很不耐烦,逄月清果然在他身边,依旧一身白衣如月神般美丽。
卓雅很痛苦的样子,她的脸上一点点爬上红纹,眼瞳浸染成红色。
我看向郁垒,他淡淡地笑着,滚烫的手揽住我的腰。他的身体从未如此温暖,究竟是他的体温变高了,还是我失去了体温?在我被刺中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这才注意到周围千叶族的阴阳师们全都不见了,地上的血迹十分可怕……
蜈蚣向郁垒和我缓缓靠近,那颗头颅伸了过来,触手可及,郁垒并没有后退,竟然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
我打了个寒战,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郁垒已经成为阿修罗,或者说,他原本就是阿修罗,只不过恢复了力量而已。我不知道他刚刚取回了力量和记忆,还是一直在装糊涂。
我凝视郁垒的眼睛,说:“你真的要打开那扇门么?”
郁垒摇了摇头,说:“相信我。”
郁垒抱着我跳到了蜈蚣的头上,蜈蚣直立起来,向上盘旋,屋顶的桁架受到了无形的冲击,开始扭曲变形,屋顶的墙面浮现了和地面对应的图腾花纹,正中心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逐渐扩大……
恐惧,兴奋,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一刻真的来了。
漩涡仿佛被撕裂一般,伸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手臂,每只手的手心都是血红的眼睛,就仿佛壁画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裂缝被撑开,那只怪物缓缓地垂了下来,浑身包裹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