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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座村庄,炊烟袅袅,走得近些,士兵们发现那不是炊烟,而是大火燃烧过后的余烟。
整座村庄已化为灰烬,只剩几处断壁残垣。
士兵们有些紧张,从这里开始,他们已经进入战乱区。
徐础向领兵的队正道:“派人进去查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队正嗯了一声,扭头指派一小队十人进村查看,同时派出仅有的两名骑兵和一名向导去前方打探情况,然后向徐础道:“公子,可以调头了吧?”
徐础坐在马背上向村子里望去,“咱们还没找到叛军所在。”
“真找到的话,咱们就回不去啦。”
“应城早晚会受到攻击,与其坐等,不如提前打探明白。”
队正是名老兵,五十几岁,对年轻的落难公子不那么同情,冷笑道:“我们是晋阳的兵,不管别地的闲事,就算要管,也等牧守老爷来了再说。”
徐础心中微怒,猛然想起郭时风的话,自己又犯贵公子的毛病,难以附众,连一名普通的老兵都拉拢不到,于是跳下马,面露微笑,“我来投奔并州,想立寸功以自效,所以非要出城,连累诸位与我一同受累。”
对方毕竟是沈家的客人,队正不敢太过分,拱手道:“不敢,既是当兵的身,就得认当兵的命,公子别拿我们的命冒险就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咱们只携带三日干粮,出城已经一天有余,吃过晚饭,咱们无论如何得调头回城啦,瞧这边的样子,可没地方补充粮食。”
队正说得没错,可这队士兵多是步行,本地向导领路时磨磨蹭蹭,一整天才走了三十多里。
徐础正在犹豫,进村的士兵跑回来一名,“还有一个活人……算是活人吧。”
一处断壁后面坐着一个人,全身被烟熏得漆黑,看不出男女,弯腰驼背,应该是很老了。
士兵们围着此人,连番问话,那人像是没听到,一声不吱。见徐公子到来,士兵让开。
“老人家。”徐础连唤几声,对方仍无反应。
徐础起身,想要点水,给老人洗脸,跟来的队正上前踹了一脚,老人如梦初醒,看一眼面前的人,突然放声大哭,以手拍地,原来是名老妇。
队正稍一拔刀,厉声道:“住嘴,老东西,我们是官兵!”
徐础正在讨好队正,虽觉他做得过分,却没有开口制止,站在一边看着,心里颇觉尴尬,以为对一名很可能刚刚失去亲人的老妇,不该如此无礼。
“全死啦,全死啦,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老妇干嚎。
队正拔出刀,以刀身在老妇头上轻拍两下,“想死很容易,先告诉我是谁烧的村子?什么时候烧的?人往那边去了?”
老妇一激灵,嘴里说是不想活,身体里却还残存一些力气,扶着墙壁竟然慢慢站起来,也不看官兵,迈动偻曲的双腿,竟然要跑,每一步都艰难得像是在泥潭里跋涉。
队正笑了一声,正要拦下老妇,徐础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算了,等探子回来吧。”
队正看一眼徐公子,收起刀,招呼士兵回路上。
徐础留在后面,身上摸了摸,只有一些银钱和几本书,此时全无用处,只得也离开。
“全死啦!”老妇突然又号哭起来。
徐础没敢回头。
路上,两名探子和向导已经回来,显然没走多远,与队正交谈。
队正扭头道:“烧村的是群反贼,路上不知是互相残杀,还是遇到别的官兵,死了几个人。向导说离此二十里有个临河镇,好几天没传出消息了,估计已经沦陷,成为反贼的巢穴。”
“二十里,不太远。”徐础有意前去一探究竟。
队正摇头,“我们不去,反贼虽然不懂打仗,连斥候都没有,但是人多,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咱们这点人,只够给人家送肉。徐公子想立功,回城多调些兵马来吧。”
士兵们全都出声表示赞同,这些晋阳老兵很多年没打过仗了,都不想靠近敌人。
此次出门,徐础随身带着一只搭裢,跨在肩上,后面装书,前面装些应用之物,拿起来放在地上,先取出书给众人看一眼,以示没有藏私,然后取出一个小包裹,打看一角,露出里面的珠宝银钱。
“立功有赏。”
这一招简单直接,但是有效,士兵们围上来,徐础将包裹收好。
队正犹豫一会,“这些都是赏钱?”
“当然,这是我个人出的赏钱,若有收获,回城之后我向参军大人给你们请功。”
队正看向手下兵卒,几个眼神就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
“这样吧,我拨二十人跟你走,剩下的留在后面,公子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往回跑,我们做接应,若是明天一早还不回来,我们可不等人。至于那些赏钱,等你回来给我,由我分配,怎样?”
士兵只听队正的命令,徐础别无选择,笑道:“再好不过。”
队正分拨十九名稍微健壮些的士兵和一名向导,嘱咐道:“徐公子平安回来,你们立功,赏钱多分一份,徐公子回不来,你们也别回来了,就地投降去当反贼吧。”
士兵连连称是,徐础站在一边哭笑不得,郭时风说得真对,他真不懂如何附众,在东都的时候,皇帝、大将军等人至少还将他当回事,在这里,队正只当他是一件贵重易碎的货物,需要妥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