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怎么帮我啊?”
“我可以将你放走,并让陈莆和陈阿六不声张此事。”
“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你不是说,有好多人已经盯上商部了吗,我还以为你能帮我搞定他们,让他们打消对商部的奢念呢。”
“……”
“你和我打这个商量,说能放我走,事后还可以帮我封陈莆和陈阿六的口,目的何在啊,你不会白帮我吧,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我想要委身于你,希望你能收留我。”
“上次,上次咱们分别的时候,好像已经说过这事儿了吧?”
“是说过了,这次你的回答还一样吗,你还是不愿意要我吗?”
“……”
“你说话啊。”
“你就那么想给人做妾啊,去八音坊上班不好吗?”
“不好。”
“……”
“这次你不愿意要我,也得要我,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可就要喊了。”
“喊?你想喊什么啊?”
“喊你是李缙,喊你是来嫖、妓的。”
“你,你要不要这么极端啊,也不知道你看上我哪点了,怎么就非要给我做妾呢?要知道你可是京城第一名妓啊,而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你没必要这么上赶着我吧?”
“我喜欢看你打鼓,听你唱歌。”
打鼓?唱歌?八音坊免费演出的时候,她来看表演,是看我打过鼓、唱过歌,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喜欢上我了?她是被我的才华吸引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啊?
李缙对夏溪给出的这个回答,感到颇为诧异:“这就是原因?”
“嗯。”夏溪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
“你到底是要我,还是不要我啊?”
“要!我要是不要你,你这一喊,我岂不是身败名裂了。”
“我是随口说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啊,其实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是不会喊的,并且还是一样会放你走,帮你善后的。”
“……”
“这些天,我天天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你要了我,没想到今天,偶然间我的心愿就达成了,真是太好了!”
“……”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落籍啊?”
古代的‘籍’,指的是役籍,其实就是职业,即一个人及其祖先所从事的职业类别,根据古代的户口管理制度,人户按籍确定,政府把子民分为民、军、商、匠、儒、医、盐、乐、役等籍,不论居住在何处,一旦定为某一个籍,入户口或填写履历时,都要注明自己所属的籍名,不同的籍,分别由不同的部门管理,如民籍归地方政府管理,军籍归兵部管理,商籍归户部管理,匠籍归工部管理,儒、医、乐籍归礼部管理等。
明朝建立了系统的役籍制度,户口分为民籍、军籍、匠籍、乐籍、役籍等,民籍、军籍、匠籍等,属于是良籍,乐籍、役籍等,属于是贱籍,贱籍之人,约占五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在不平等的制度下,会遭到另外一些人的歧视和摧残。
贱籍之人,是没有与平民通婚,以及读书、科举考试和做官的权力的,也就是被剥夺了公民权,例如乐、役籍,分别是从事歌舞、仆役的人,属于是下等籍,他们就无权参加科举考试,如果有人冒充他籍赴考,一经查出,立即就会受到严厉惩处。
所以说,这个籍,实质上是封建等级观念和制度的产物,是封建统治者用来加强对人民控制所制造的罗网,籍的等级能涉及到自身利益或子孙前途,统治者可以用它来达到惩罚人民群众的目的,稍有得罪,即可被降为某籍或配原籍,让受罚者成为下等人。
夏溪虽然号称是京城第一名妓,尽享殊荣,但实则她的身份,却是一个下等人,因为她身在教坊司,是乐籍,属于是贱籍之人。
乐籍制度,始于北魏,终于清雍正元年,指将罪民、罪臣、战俘等罪人的妻女,及其后代,籍入专门的贱民名册,迫使之世代从乐,这些入了乐籍的男女,倍受社会歧视和压制,其身份普遍卑贱,其中许多甚至类似奴隶,几与物品等同,是声色娱人的群体。
明朝的乐户,说的好听点,相当于是后世的歌星、艺术家,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妓、女和拉皮条的,是人们玩乐的对象,地位极低,女子还稍好一点,男子要被强迫戴上绿头巾,作为区别普通平民的标志,后世人们所说的‘戴绿帽子’,就是由此而来的。
乐户家的女子,大多唱唱歌,跳跳舞,说说笑话,以卖艺、卖身为业,赚取报酬,而作为她们的老公、父亲、兄长、小弟的男子,只能在门外干等,简直半点尊严都木有,是被人最最看不起的一类人。
隶属于普通乐籍的女子,一般有民籍等男子,愿意娶来作老婆的,可以落籍,随夫改成他籍,但也往往为世俗所轻视,而敢娶乐籍女子之人,也要承受世俗的白眼和压力,这不是寻常人能禁受得住的。
比如说李甲吧,也就是娶了杜十娘的那个男子,他就因为心志不成熟,心理崩溃了,致使杜十娘怒沉了百宝箱,最后投江而死。
虽然杜十娘,人长得特别漂亮,是京中名妓,但十三岁就被人给那个啥了,后来千人骑,万人上,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书香门第的李家,是不可能会接受这样一个乐籍女子的,所以作为高干子弟,自己又是在国子监上学的大学生,有美好前途的李甲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