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不禁要想,他作为自己唯一的良娣,以后是少不了要陪自己与官员们相对的,以李昭仁这种性格,以后恐怕会树敌太多。到时候他这样一个人,若是离了东宫的荫庇,可该如何是好?
且,李家,也不见得在那时会护着他这个庶子。
庶子,向来都是随用随弃的存在啊......
突然李昭仁在苏子卿沉思时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眸迎着初晨的曦光,冷冷地瞧着她。
苏子卿吓地抖了一抖。
“你看我做什么?”李昭仁见苏子卿愣愣看着他,连忙拢好自己的衣襟,白了苏子卿一眼。
苏子卿尴尬笑了笑,快手快脚地收了地上的地铺。然后后退一步,一推开门,就见抱琴已领了众多侍女,候在门外。
“殿下。”抱琴上前以目光询问,苏子卿回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抱琴立刻会意,便领着侍女进门来,帮苏子卿和李昭仁穿衣洗漱。
她们俩之间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教李昭仁瞧见了,他冷眼一睨苏子卿和抱琴,倒是没有多作评判。
抱琴挥退了主动请缨来理床铺的人,亲自上前做这件事,却看着床上仍干干净净地,根本就没有任何共度良宵后的迹象。
然而她只是愣了一下,就已十分乖觉地装做没有看到,若无其事地理好了床铺。
苏子卿并不在意这事,也没想过要解释,抱琴是自己的心腹,她自然会揣摩着自己的意思来行事。
.........
苏子卿待身边侍从为自己收拾好衣裳,就前去上朝,又回到了自己以往那朝九晚五的生活。
先是同百官一起跪在殿外等候,待皇帝令下,才一同入殿,文列东武列西,她和几位股肱大臣,其中就包括了李苓奕位于首位,然后倒跪磕头,山呼万岁。待皇帝身边的太监一声招呼,才纷纷站起来。
因近来没无什么天灾人祸,故早朝与以往没什么不同,都是奏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对父皇和朝臣提出的所有意见和不满,苏子卿唯唯诺诺,左一个“儿臣知晓”,又一个“孤当尽量”。
这些压力和众人的翼盼刚开始还会让苏子卿惶恐惴惴,自勉要上进,要改进。可常年累月下来,苏子卿早已变得麻木起来。应承时含含糊糊,对那些谏言也开始左耳进右耳出。
好在苏子卿虽然不上进,却也不混账。虽不至于言必诺,行必果,但态度还算谦和。折腾了一早上后,父皇才叫了声“退朝”,算是放过了她。
下了朝,连饭都来不及吃,苏子卿又得赶忙赶到太学去上课。治国之道、为君之道、孔孟之道、勤勉爱民的话听了一溜,终于熬到了下课。苏子卿这才摆驾回宫。
学这些也不是没什么用处,苏子卿不是完全能懂,但也能听进去个七分,太傅总说,勤能补拙嘛。
一回到东宫,苏子卿就看见了李昭仁竟坐在亭廊里看书。
日已近暮,落霞晔晔。庭外晚风卷絮落黄,庭廊就溶在这样的景致里,一派萧瑟又安宁的景象。
苏子卿走近李昭仁,坐在了他旁边,看了他好久,有些悻悻:“......你怎么都不练功的?”
李昭仁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抛出一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还以为你在唱戏呢。”
苏子卿眼皮跳了跳,一股火苗自就脑里窜起来了,直将她本就有些昏胀的头脑烧地火辣辣地疼。
苏子卿不善站起来,一把合上李昭仁面前的书:“让你进东宫又不是我的本意!你干嘛老跟我过不去?你不说话带刺就浑身不舒坦?!”
李昭仁抬头看她。
李昭仁虽然刚才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但他看着人时目光却是平直朗然的。不管是看向谁都是这般模样,仿佛是褪尽了所有喜怒和爱恨,纯粹地让世间的俗人都归了真。
苏子卿直觉里觉得,没有人能对这样的眼神无动于衷。
至少她不能。
明明可以靠武力,偏偏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软了。苏子卿分外怀疑李昭仁在军事上真的有真才实能?死在他手上的敌兵,莫不是都是让他的眼神给弄酥了的吧?
苏子卿还来不及说话,突然就有人来通报,有要事告捷。
无奈将那些心思抛向一旁,苏子卿又出了门。
待解决完要事后,却已到了夜幕,苏子卿终于忙完。回了东宫后,就昏昏沉沉地任由抱琴携人给自己梳洗一番,任由她带自己回房。困倦非常的苏子卿,都没发现自己去的是李昭仁住的偏房,而不是自己的正房。
她精疲力竭之际,只觉得那些侍从在自己面前实在是烦人,将他们都尽数驱逐了出门,然后往床上一躺——
苏子卿隐隐约约间,好像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地就听到一句“你放肆!”,然后“嘭”的一声,不知是谁,一脚将苏子卿踹下床,直弄得她懵懂非常。
又累又困的苏子卿不管其他,地上也照样睡!蒙头蜷身,以地为床以屋顶为被,然后两眼一合,转眼就见了周公。
任床上的人是惊异还是淡然,苏子卿早已鼾声轻软,身陷梦里,不知今夕何夕。
苏子卿没想到第二天醒来时竟然是睡在床上的。
虽然对昨夜的一切迷迷糊糊,但苏子卿却很肯定,自己一定被人踢下了床过。
一抬眼,就看见李昭仁正坐在榻边翻着书。
“晨安。”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的苏子卿对着他笑地憨憨,傻气浸满了眼角眉稍。
“女儿家睡相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