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是堂堂大晏国的一国皇太女。
上能溜须拍马,下能仗势欺人。
咳......这话收回。
苏子卿本名苏旿,字子卿。在大晏,虽不至于时时刻刻随心所欲胡作非为,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太女居于东宫,位同储君,其势可与朝中众大世家分庭抗礼。苏子卿琴棋书画诗词礼乐均有涉猎,虽然没能学出了境界,但也能稍微糊弄糊弄一下那些教习的太师太保和太傅。
独独武功,虽学无懈怠,刻苦修习,却依旧上不了台面。
如同那个高她一截、令苏子卿无论如何都扳倒不了的老不死丞相一样,让苏子卿分外绝望,备感吾生艰辛......
本就不平静的生活,是直到苏子卿二十一岁那年,一个人的到来,才开始发生了转机。
......
承德十九年,仲秋,大晏东宫。
此间薄暮冥冥,仙云堕影,金乌渐已西斜。
虽然已过了炎夏,但午间的空气仍带有一丝闷热。好在东宫园里处处修竹傍依,滴翠绿竹拂来徐风,不着痕迹之间,就已将暑气消释。
假山亭亭,草木郁蔚。虽不如皇宫金碧辉煌森严壁垒,却已然初具了浩然的规模。
此时,苏子卿正站在弘文馆外的一片凉荫下,接过那道诣旨。苦着脸思前想后了许久,终是痛苦地将那帛锦捂住了脸。
身边的侍女抱琴见状,即刻惊叫着拉苏子卿:“殿下不可......这是陛下下的圣旨,要是弄坏了,群臣再参殿下一本...您可少不了挨板子!”
抱琴半扯半夺地,从文宣公主手里拿过了那布帛,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随后又递给皇帝的常随太监一锭金子:
“陛下的意思,我想殿下也该明白了,公公照常回禀陛下就好。”
说着抱琴拐拐文宣公主:
“...殿下......殿下...!!”
抱琴拉扯苏子卿的袖子,示意她回神;只是苏子卿此时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当中不能自拔,那里还管的了什么礼数不礼数。
那公公倒也识趣,并无多说文宣公主些什么,悄悄收了金子,然后笑道:“陛下的心意...殿下能够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了,老奴这就回了陛下,还请殿下放宽了心。”
苏子卿呆站了半天,看着这赐婚的诣旨,试探性地面向身边侍女:
“抱琴...你说,要是我现在逃婚的话,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抱琴在崩溃中绝望了。
尽管成了皇太女的心腹后,她就经常经历着这种心路历程。
抱琴此时已经欲哭无泪:“殿下您能不要老做这种不着迹的事行不行......给奴婢留条活路好不好?”
“只是说说而已啊......”文宣公主看着自己的侍女抱琴,目露哀怨:“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一惊一乍的......”
“......其实孤觉着孤的这个想法挺好的......”文宣公主想着想着,逾加兴奋开来,又陷入了自己的自得其乐中。
看着文宣公主突然露出的诡异笑容,抱琴突然就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女子不惧世俗之念、不堪承受家长的控制,毅然决然逃了婚;而后便遇了更好的良人。先两相疏离;而后两心逐渐靠近;最后心上人买通了双方的家长,两人终于终成眷属......”
抱琴一脸颓然地哀嚎:“......殿下早叫您少看点话本子那些fēng_liú才子狐神鬼怪都是假的您可是大晏的皇太女将来要继承皇位的您可不同于普通女子就不能成熟点......?!”
“抱琴...你说话,就不能停一停?”皇太女拧眉挥袖,不满打断了抱琴的哭诉:“一股脑儿地全抛出来,你当你是在倒豆子?”
抱琴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一惊,又赶忙低伏跪下:“殿下恕罪...是奴婢失仪了......”
只是苏子卿现在已经没余心去管这种小事了,只一心想着,这婚事该怎样才能躲过去?
准确来说这不算赐婚,因为这圣旨不是指定让苏子卿嫁给谁,而是一纸择定苏子卿第一个良娣的人选。
良娣与太子侧妃的定义相若,愿不愿意与其同房都随苏子卿。大晏尚文也尚武,亦无男尊女卑之念头;苏子卿即系大晏皇太女,来日的帝姬,纳一良娣也无可厚非。
只是纳良娣不是迎驸马,对方卑苏子卿尊,原不该让人惧怕如此的。
可是苏子卿要纳的良娣...不是一般人......非是苏子卿这样除了身份尊贵就一无是处的小人物可以驾驭的......
那良娣姓李名昭仁,为大晏丞相李苓奕的庶子。李家权倾朝野,执掌军权;而作为大晏一代丞相的李苓奕,更是严重影响了苏子卿在朝中的地位。
所以苏子卿私下在东宫里,为李丞相起了一个别致的爱称——老不死。
话扯回来,若不是李昭仁只是个庶出,李苓奕,以他之才,李苓奕是决计不会舍得让他这个儿子来做苏子卿的良娣的。
李昭仁是这大晏一个了不得的青年俊彦。他早年出仕,十四岁便取得了举人之位。以致于他虽为庶子,却也令李苓奕不得不注意。
可惜...他刚中举人不到一个月,就犯了事,发配到了边境去充了军。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对李昭仁此番际遇,苏子卿每每在写他的话本子上见着时,都要好一番长吁短叹,不胜哀哉。
所以人人都原想着李昭仁这辈子算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