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这话一说出口,皇甫嵩与卢植同时身子一颤,连带着他们手中的酒樽也是跟着晃荡了一下,平白洒出了不少美酒!
片刻之后,两人才是稳住了心神,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全都落在了王允的身上,卢植眉头紧皱,欲言又止,而皇甫嵩则是沉声问道:“子师此言,何意?”
“两位又何必明知故问?”王允就像是喝酒上了瘾一般,不停地倒满酒,又是飞快地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哪怕喝酒时有不少的酒水溢出,泼在脸颊上也全然不在乎。
“你!”见到王允说话的语气不对,皇甫嵩也是有些恼了,脸色一变,当场就要拍案而起。
“子干!”旁边的卢植突然抬起手,按在了皇甫嵩的肩膀上,将他给拦了下来,然后又是转过头,望向了王允,片刻之后才是说道:“子师所说的奸贼,莫非是说那赵子兰?”
当今天下,能够直接称呼赵青表字的人,可不多了,但卢植却能算得上一个。而听得卢植这么一说,王允则是眉毛一挑,却是倒是不再继续饮酒,将酒樽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瞪着眼睛看着卢植,冷笑不已,过了好半天才是说道:“子干兄,何必自欺欺人?董贼、曹贼再恶,也不过欺君耳!赵青刚刚入城,便行弑君之举!古往今来之奸贼,赵青高举榜!”
弑君!这一条罪名压下来,谁敢说不是奸贼?卢植、皇甫嵩两人的脸色也是刷的一下就黑了,张了张口,却是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刘协被射杀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当时相府门口那么多人看着,早已经传扬出去了!动手的是赵青之子赵兴,可赵兴不过才八九岁,这弑君的名头,自然是要赵青来承担的!这一点,显然卢植与皇甫嵩都无从辩解。
良久之后,卢植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子干!如今天下纷争四起,唯赵子兰一家独大!能够平定纷争,一统天下者,非赵子兰莫属!自光和年间大乱,到现在已经二十年有余,百姓们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
“这不是理由!这不是弑君的理由!”王允仿佛是被卢植的话给激怒了,直接拍案而起,瞪着眼睛冲着卢植吼了起来,连带着身前的酒樽、酒壶都撞倒了,酒水四溅!
“弑君?谁是君?皇子协?他也配称君?”对于王允的反应,卢植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皇甫嵩忍不住了,阴沉着脸,突然冷哼了一声,说起刘协,脸上更是充满了不屑。
皇甫嵩的话,也是令得王允将目光从卢植身上移开,狠狠地落在了皇甫嵩的身上,沉声喝道:“皇甫义真!你怎敢说出这等无父无君之言?新帝乃先帝之子!天下共主!怎个当不得称君?莫非,你皇甫义真也要学那逆贼奸臣?欺君弑君!”
“老夫一生坦荡,岂容得你如此污蔑!王允!你欺人太甚!”皇甫嵩也是怒了,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王允就是怒喝道:“那皇子协虽是先帝之子,但与董贼同流合污!陷害自己的皇兄!当年之事,你又不是不知?为登上皇位,动用肮脏手段!你竟然还侍奉此等品行不端之人为君!王允啊王允!你说我与子干自欺欺人,可真正自欺欺人的,难道不是你么?”
皇甫嵩此言一说出口,王允也是不由得为之语滞,当年刘辩在长安的时候,刘协暗地里耍的那些手段,可以骗得过一般人,却是瞒不过王允等人的眼睛!只不过刘协乃是货真价实的先帝之子,王允等人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会去故意拆穿,只能是心知肚明地装作不知道。真要轮起来,刘协的种种行径,包括之前长安之乱时,刘协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有辱一个天子的名誉!
不过王允也只是语滞了片刻,很快王允便是涨红了一张脸,怒喝道:“那又如何?少帝已死,新帝乃是天下唯一之主!无论新帝当年有何过错,他是天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等世食汉禄,忠君之事,岂能以君王之过,便行不臣之举?”
王允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当年天下二主,南有少帝刘辩,北有新帝刘协,况且刘辩为长,刘协的帝位倒还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问题是,刘辩已经死了,天下间只有一个天子刘协,那不管刘协的帝位来得如何不正,他就是天下唯一的共主!王允身为汉臣,忠于刘协,那是完全没错的!
可皇甫嵩对王允的话显然是不认同的,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两只手一挥,大声喝道:“胡言乱语!皇子协乃伪帝,岂能称君?况且......”
“义真!”卢植喝了一声,却是喊住了皇甫嵩,紧接着,卢植一脸阴沉地站起身来,看了王允一眼,片刻之后,便是摇了摇头,却是转过头对皇甫嵩说道:“义真,我们,走吧!”
皇甫嵩本来是一脸的怒容,可一听卢植的话,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显得很是意外,不过很快皇甫嵩便是明白了卢植的意思。他们这次前来,是想要劝说王允归降赵青的,可看王允的态度,显然是不可能成功了,与其在这里空费口舌,倒不如早早离去。况且皇甫嵩刚刚被王允的话也是气得不行,多年的交情也是有了间隙,也不愿再多留了,当即便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皇甫嵩这一走,王允也没有留客的意思,只管冷眼看着。倒是提议要走的卢植,却是停留下了脚步,转过头,满脸复杂地看着王允,犹豫了片刻,说道:“当年若是元固在,当如何?”
说完这句话,卢植终于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