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白潞安,毁了她的全部筹谋。
你说气人不气人。
元晚河只能告诉自己放宽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必先啥来着?她忘了。
就这么一路走着神,很快就进入宫中。马车又行了一会儿,到达正觉帝所在的武安殿。
堂堂一国之君,现在属于他的领土只有这几丈见方的宫殿了。他这辈子,可能都踏不出这里一步。
元晚河还真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位倒霉的皇帝。她已经够倒霉了,看到比她还倒霉的家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啊。
和外面的明媚秋日相比,武安殿里是另一个世界。窗纱紧闭,帘幕叠垂,精致的装饰摆设都蒙在阴影之中,只显出模糊的轮廓。因为久不通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朽的气味。
正觉帝在御书房等候。白潞安和元晚河对他行了跪拜之礼之后,他平静地说:“平身,赐座。”
二人落座,宦官给端来了茶水。
元晚河这才望向那御座上的陈国皇帝。
还是很令她惊讶了一下子。
正觉帝和她想象得不一样。她心中给这个男人画的像,是中年发福,因为纵欲过度而脸色蜡黄、眼袋成堆,脾气暴躁又生性懦弱……总之,是个油腻的昏君形象。
但是,面前这位,瘦癯,苍白,清俊,看上去也还算年轻。
他的容貌与白潞安有七分相像,但兄弟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如果白潞安是明朗清爽的白日光,那么白潞南就是一抹阴郁冷清的蓝月光。
长久的囚徒生活,让他带了一丝病容和麻木,像从幽冥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倒与这武安殿的阴森颇为相配。
走神了好一会儿,白潞南才开口和元晚河说话,却是问了她一些琐碎的问题,比如来文昌以后生活上是否适应,喜欢吃些什么,日常用度还缺什么……
元晚河也中规中矩地答了。看来这位正觉帝,他的性情比他的外表要平庸许多。
几个问题问完,便无话可说了。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白潞安就起身告退。
元晚河随他行过礼,便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去,忽听身后正觉帝一声轻笑:“仓玉府的乱花雨丝锦裁成水红色的折裥裙,倒令朕想到了当年的文妃。”
元晚河回过头,困惑地望着白潞南。
白潞南那一双和白潞安酷似的清眸虽然锁着元晚河,视线却恍惚幽远,似乎在回味其他。
“当年,朕第一次在御花园看到文妃时,她便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裙裳,仓玉府的乱花雨丝锦,那样柔软飘逸,衬着鲜活灵动的人儿,让朕挪不开眼去。”
见元晚河不说话,白潞南轻拍脑门,“哦,朕糊涂了,忘记弟妹你初来乍到,并不认得文妃。她叫燕绥,是弥药国的郡主,说来也唏嘘,她本是要做定王妃的,却阴差阳错成了朕的爱妃……呵,这样也好,不然朕便没有福分得你这样一个弟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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