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中的元晚河十分庆幸,幸好躲在轿子里,幸好还戴着红盖头,谁都看不见她,如果那些人看到她的模样,肯定会好失望,觉得他们摄政王是一朵白莲插在了牛粪上。
元晚河对自己的外貌向来比较悲观,其实她生得也算是相当周正姣好了,不然也不会得元尧、萧灵的倾心,也不会随便抛几个媚眼就把莫唯书同学骗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可惜人比人气死人,谁叫她有个闺蜜叫宋怜之,一出场就让所有女人哭喊着要去整容。谁叫她身边的男人比女人还好看,衣衣们,柳垂庭,李梵,还有轿子外面的那位小白莲……
所以比来比去,就她元晚河长得最歪瓜裂枣。
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身下轻轻一晃,落轿了。
过了一会儿,轿帘被掀起,两个侍女探进半个身子,把元晚河搀扶了出来。
有人递给她一朵红绸花,花连着一条红绸带,绸带的另一端握在白潞安手里。
他牵着她,在震天礼炮中走进定王府的大门。
因为盖头挡着,她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周围的环境,只觉得这条路极长,走了很久,一路上不断有各种仪式、唱礼,复杂得让人心累。
她想到一年前在浅花村的那场婚礼,和这比起来简直粗陋得不值一提,但她很喜欢当时他站在篱笆旁,穿着粗布衣服等候她的模样。她还记得他牵起她时,指尖微凉,掌心温暖,温柔将她执紧。她记得他的脸,明澈的眼底有光泽闪动,笑容如琼花在唇边盛开。
虽然现在已经明白,那时他的笑容只是伪装的面具。但那时的她是真欢喜,满心要豁出一切,做他的妻。
一辈子一个的妻。
一年而已,虽然谈不上物是人非,人还是同样的人,事还是同样的事,却再没有往昔心境。
不知是昨晚睡得太晚还是今天起得太早,元晚河走着走着,头开始发晕眼睛开始冒星,周围的嘈杂声离她越来越远。她懵懵地被白潞安牵着走,像一只木偶。
最后走进了一间很大的屋子,金石之声骤起,端庄优雅,大气恢宏。走上台阶,两人面对面站在喜坛前,乐声渐息。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渗落,估计那厚厚的妆要撑不住。
元晚河难过到了极点。好巧不巧,很多天不曾光临的的药毒,选在这个好时候发作了。
也许是昨晚没休息好,也许是今天太累,也许是她心里的纠结被她的身体探知到了,就勾结药毒这个小婊砸来阻止她完成这场她不喜欢的婚礼。
可是再难受也得忍着,用尽洪荒之力也要把仪式完成。她不想让白潞安难堪,更不想让自己成为陈国人的笑柄。
她静如处子地站着,强忍着动如脱兔的冲动。
唱礼官叽叽呱呱,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只有最后四个字她听清了——“一拜天地——”
她打了个寒颤,恐惧瞬间从头窜到脚。
上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是在六年前的闵宫。
/book_82811/30386433.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