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样子,这个男人很是无动于衷,他只是站在那儿,抿紧双唇,目光里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淮宋,外头冷,上来吧。”
淮宋低下头,似乎也没有想要继续和他僵持下去的必要。死磕到底的心性八百年前就已经熬光了,如若他不肯再多言,她也不会逼问,就是这么简单。
鹤氅披在身时,王那些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孩子,可王却在那刹那失去了询问的勇气,这些年过来,他可否还有资格站在任何一个角度上去问她?
“我听小芜说,我走后,你怀孕了。”
温暖的鹤氅披在身可以瞬间变得冰凉,外头的雪花飘进了屋檐下,她站在他跟前,仰起头仔细端详起他的面庞来。
“是啊,就在你离开之前不久,我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能带我一起走吗,王,又或者告诉你,你就能留在江南了吗?”
他要走,老天也没办法挽留。
“孩子现在……”
“孩子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去京城的路上我被人抢走了所有盘缠,迫不得已跟着乞丐们沿街乞讨,孩子就是那时候没的。”
“淮宋,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她冷笑,接着抬头无比真挚地问他:“我没有开玩笑,不然我会放着自己好好的儿子不养,偏偏去带别人家一个八岁的孩子?”
她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不禁拢了拢身上的鹤氅。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纵使我放不下你又如何,纵使我在梦里呼唤你的名字千遍百遍又如何,你走了的事实,就跟打东边升起的太阳一样,没办法逆转。”
回廊尽头一侧的身影里,范师傅万分感慨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惹得身旁二人面面相觑。
“王爷终究还是没将自己的那份感情告诉她,唉……反倒是淮宋一身的坦然,倒真成了王爷的错了。”
白歌听罢似乎也只是一知半解,可同身为女子,她自然是理解淮宋的心情的。
“感情如若不能及时恰当地表达出来,形同废纸一张,王爷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和苦衷,他不肯说,又有的什么办法。”
“白夫人,要不你好好劝劝王爷吧,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白歌扬起嘴角,很是不屑地一笑:“还是听天由命吧范师傅,这种事哪里勉强得来。”
“那你还把自家姑娘许配给王爷。”范师傅开始小声嘀咕,不料却被白歌听了个正着。
“不是我要梅雪去嫁,是她自己死活要的,飞蛾要扑火,你拦着她,只会被火屑子给溅伤的。”她把感情看得很淡,年轻时的执拗顽固在岁月中也化作了虚无,像是抚平了伤口一般,白歌只是觉的,或许淮宋到自己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了,缘分一事是勉强不来的。
于是很快,就这个问题,两位前辈从一开始的躬身小声议论,演变成了慷慨激昂地争论,惹得一旁家晋连忙插手阻止。
“爹,白夫人,别吵了,再吵该被他们发现了。”本来偷听就不是君子所为,虽说这偷听的内容的确蛮吊人胃口。
“我有点担心,该不会再这样下去,他们二位就真的分道扬镳了吧。”连家晋都替自己王爷着急,本来那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到了心爱的女子面前,成了个哑巴。
范师傅又叹了口气。
“其实吧,我觉得并不会。”说着,一手指了指院子。
“你是不是疯了?刚才跟我说什么?有心上人了?谁啊?还有心上人了?王,也不就是三年没见,你胆子见长啊,之前抢我的亲抢得跟个真的似的,现在扭头就跟我说有心上人了?”一脚毫不留情地踢了过去,淮宋发现抒情什么的还真是难受,还不如直接动手来的痛快。
王闷哼一声,随即抱住左脚:“你又打人,我靠,你又打我!”
“打得就是你怎么了!”又朝后脑勺补了一巴掌过去。
“你给住手听见没有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辅佐皇帝的摄政王,是朝廷重臣,国家的栋梁,你少动手听见没有。”
“给我滚吧,你这个王八蛋,还朝廷重臣,我把你打成朝廷的走狗还差不多。”
王被揍得实在没办法,一个弯身跑到院子中央,可怜兮兮地抱住自己的身子,还不忘咳喘了几下,看样子还真有几分重病的意思。
“那你还跟我说孩子死了呢,为什么拿这种事寻我开心!”雪地里的八王爷掏心掏肺地怒吼着,看样子委屈极了。
“谁叫你跟我说你有心上人了,孩子死了不挺好的么,省的等你娶妻生子后头还要再带个拖油瓶,干脆就当他不存在不就行了么。”
越说越恼火,干脆脱下身上的鹤氅,猛地朝雪地里掷去。
“淮宋!你知道这一身鹤氅多贵么就敢往雪地里扔!”过分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有,我警告你住手啊,不然小心我上衙门告你去!”王转念又一想,发现这话说的有点问题,现在刑部也归了他管,告到上头去最后也是到自己这儿来,这么说来,他受欺负居然还真就没人管了。
“我看还是不必了八王爷,这么点小伤去心上人那儿睡一晚上不就全好了么。”淮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怪。
“我没有,我没有行了吧。”王真觉得自己山穷水尽了。
“放屁,刚才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