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被谁带走?”朱云久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紫衣剑客,再次问了一遍。
“蛮夷首将,邺罕。”无忆已经是第三次重复这句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再三确认,便不是自己听错了,朱云久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厉千帆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今就这样束手就擒?”她似是不信以厉千帆的为人竟然就这样连反抗也不反抗一下就被带到蛮夷去。
“对方有五六百人,双拳难敌四手,想必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没有白费力气吧。”无忆道。
朱云久点点头,“有道理。其余的人呢,一起被抓走了?”
“是。”
朱云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在原地徘徊了几个来回,喃喃道:“老四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无忆知道这不是在问自己,但还是接上话道:“蛮夷人世世代代刀口舔血,邺罕此人性情又暴虐,他们这次被抓去即便最后有惊无险,恐怕也要吃些苦头了。”
朱云久目光转到他脸上,笑的妖媚十足,“哟,你这是在担心……”
“你在这里,我谁都不担心。”无忆打断她,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口吻,却说得斩钉截铁。
朱云久脸上笑容稍减,重新背过身去看着窗棂外面。
以蛮夷的兵力想要骑在中洲的头上那是白日做梦,但如今他们已经几乎掌控了黎川,这背后定然有人主使。薛明此人她虽不清楚,但朱有为此前战功赫赫,绝非胆小怕事的……那会是谁给他的胆子呢?
“传令给老四,让他十天之内将这两人的把柄查出来。”朱云久吩咐道。
“现在?老四他现在不方便吧。”无忆问道。
朱云久回头看着他,唇角的笑容似乎变了些味道,“是你没听明白,还是我没说明白?”
“是。”无忆连忙垂首应下。
朱云久够了勾唇角,毫不在意冷哼一声,“我们这个老四傲气得很呢。当初是他信誓旦旦给我保证公事私事两不误,我就要看看他的能耐。”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无忆脸上似有犹豫,朱云久挑眉问道。
“你方才让查的东西似乎与我们要做的事情并无关系。”
这回她终于有些生气,一双美目中闪过一丝凌厉,声音也低沉下来,“忆门主,记住你的身份。”
无忆面上一僵,随即垂下头,眼底的黯然也被悄然掩去,“是……属下僭越了。”
朱云久深吸一口气,“皇上暗中监视别国动向有几年了?”
“十年。”
朱云久手指不紧不慢敲打着窗檐,慢慢望着长平城的方向。隔着万里蓝天,她似看到什么往事一般,眼睛里掀动着微微波澜,轻声呢喃:“已经十年了啊……”
十年前他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便已经有先见之明暗中监视他国动向。一查就查了十年。十年中他腹背受敌,行事如履薄冰,却能毫发无损走到今天,羽翼渐丰。
“他……果然没看错人。”朱云久的语气淡淡的,似是赞赏欣慰,又似怅然无奈。
的“他”是谁,但却看不出她是喜是忧,只问道:“那你还要帮他?”
“我帮他不过是顺水人情。”朱云久面上恢复常态,道:“十年的殚精竭虑,我便卖他个人情又如何?况且按照老四的计划,我们本就应该在这时候透出些拘车与第戎的消息给史俊,若我没记错,这几年他都在帮皇上暗中追查朝中大员与别国的私信往来。”
还有一点她没说,兴许黎川的事情也与朝廷里的人有关也未可知。
“其实是你本就想帮皇上一把吧。你心心念念扳倒文相报仇雪恨,何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了?”无忆笑说。
朱云久哼了一声,“帮皇上和扳倒文敬良本不冲突。他想要的东西我给他,他想除掉的人我帮他。至于文敬良,让他从云端摔下来不过是我送他的第一个回礼,但中洲现在必须安稳。”
“是……为了小小姐?”
据他收到的消息,小小姐现在人在中洲。
朱云久喉间一滞,呼吸不可自抑颤抖起来,过了半晌才堪堪回复平静,“你今日的问题过多了。”
“属下有罪。”
“去十八司领罚,之后联系老四。”
无忆领命而去,他才一出门,朱云久便再也忍不住,一掌击向窗棂。
身后忽然一暖,却是屏风后面出来个清瘦的男人,轻轻环住她。
朱云久手里握着一只破旧的长命锁,面上已经泪痕满布,“青鸿,我想她……日日夜夜,无时不刻地想啊……”
祈绣揉着眼睛,那首领方才蒙上他们的眼睛,扔到马上摇摇晃晃走了许久才又把他们放下来,然后便关进这里。
天色已经擦黑,她四处转了转,发觉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这笼子倒是够大,就是周围的铁栅栏触手寒凉。栏杆外面罩了个白布,不过四处透风撒气,入夜之后风一刮格外冷。
远处有阵阵呼和嬉笑声,祈绣的手还没被解开,只能趴在栏杆上,顺着外面那层白布上破裂的口子往外看。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分布各处的白色帐篷,不知是不是蛮夷的营帐。
这里也不知是个什么鬼地方,祈绣看不清楚地面,只能用脚一点点试探着。试了半天发觉地上也连丛干草也没有,湿乎乎地不能委身,最后只好找了个边角蹲下,勉强靠在栅栏边上探出的一块铁皮上面。
她缩缩脖子咕哝一句,“还好不是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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