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叹了一口气,“眼下我能收留她,可鞑靼若是来讨,还是得送还于他的。”
“那我带她进京,”张超说,“到了京城,鞑靼就找不到她了。”
“这样,”张允叹了一口气,“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们也是重罪啊。”
琉璃听见张允的口气缓和了,就赶紧磕头道谢。
“你先别谢,”张允说,“京城也有人认得你,你还是去固原吧。我夫人在那里,你去府里跟着她,避几天风头,日后想留想走都随你。”
听说能够留下了,琉璃感激地直哭。张允叹了一口气,怎么摊上这样的事了。
“谢谢父亲,”张超觉得,父亲今天,特别的通情达理。
三人回了大同官厅,张允就派人送了琉璃去固原,张超也收拾了行李,准备去京城了。听说了信义公主的不幸,张超的心情,也很沉重。
张允说的没错,他不去,说不定信义公主还不用挨打。若是他去了,说不定信义公主还要为了这事挨打。更何况,他算她的什么人呢?送嫁使者?
若是皇帝派他去谴责索铎,他还有些立场。可现在,京城都知道他跟信义公主有染了,若是他还强出头,不是坐实了这些猜测,连累了公主的名声嘛。
张超虽然鲁莽,虽然直线,却不愚笨。他心里对信义公主,自然也有好感。可她已经结婚嫁人,他为了自己,为了大楚,为了张家,为了公主,都不应该有非分之想。
过了一夜,张超就带人进京了,这次的婚事,他结与不结,都不在他自己。婚姻大事,却无奈到这个程度。张超对未见面的何小姐,心里也满是怨恨。
张允让人驾车送了琉璃去固原,就收到一封信义公主的书信。里面言辞有礼,温文尔雅,问及琉璃的去向,说她不习惯鞑靼的生活,已经出逃过一次。
上次发现的时候,琉璃被打了十五鞭子。自己虽然替她求情了,可这是鞑靼的规矩,索铎见她为难,把五十减少成十五。结果,这次又出逃了。
信义公主问张允,是否见过琉璃,还说索铎已经答应她了,只要琉璃回去,并不惩罚。谁在异乡生活,一开始总是艰难的。只是,事不过三,希望张允看见琉璃的话,送她回云中城。
张允一愣,若是索铎逼着信义公主写信,内容就不会这么仔细,解释的也不会那么有人情味。就喊了手下,找了萨仁问问。
信义公主出嫁的时候,就是这个萨仁来大同教她鞑靼的习俗,信义公主在那边如何,萨仁的话,应该可信。
手下回来,就告诉张允了,索铎对公主很好,从来没有打过她,不仅萨仁这么说,很多云中城的人都这么说。还说索铎教了公主骑马,带到城外打猎,很多人都见过,夫妻感情恩爱。
张允一愣,怎么和琉璃说的,完全不一样啊。按理,索铎三十六了,娶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公主,怎么也不会拿鞭子打的啊。
再说了,现在大楚这么强大,刚刚完败契丹,就算不看公主的面子,看大楚皇帝的面子,索铎也不至于打信义公主啊。
“那公主陪嫁的那个琉璃呢
“听说她跟另外一个琥珀,原是宫里朱贵人的贴身婢女,”手下说,“朱贵人突然死了,皇上要治她们的罪,原打算杖毙,后来说是陪嫁到鞑靼可以免死,她们就跟着公主出来了。应该是不习惯鞑靼的生活,所以想跑吧。”
张允并不在乎,索铎有没有虐待琉璃,有没有打琉璃。只要他没对信义公主下手,那就万事好商量。
这会儿问仔细了,张允就知道,琉璃多半是满嘴谎话。索铎带了信义公主出猎,城中许多人见过,这点总不会是假的。如果信义公主挨打了,出城的时候,不可能跟索铎亲近的。她怕不怕索铎,旁人是能看出来的。
既然信义公主都写信来讨琉璃了,张允觉得,自己有义务让琉璃回去。
“快点让老张头驾车回来,”张允赶紧吩咐去拦琉璃的车马。
过一会儿,琉璃的车马就从城外回来了,张允也不跟她多说,只说收到公主的信了,让她回去,说完就转身走了。
琉璃坐了车上,哭的声嘶力竭,对大楚,对鞑靼,对三边,对信义公主,全恨的透透的。她这次出逃,的确是满嘴谎话。
她跟琥珀陪嫁,原是无奈之举。否则,邓云鸿就要杖毙她们了。信义公主倒是个好人,没脾气好说话。
本来,琉璃跟琥珀想撺掇着公主和张超成了好事。到时候,她们就能留在大同,不用出关了。谁知道,张允不敢面对自己的心迹,公主也无可奈何。这婚事是国事,张家再有权势,也不可能抢了索铎的妻子。
琉璃和琥珀只得认命,跟了信义公主出嫁。索铎见到公主年轻貌美,又是大楚的公主,宠爱都来不及,如何会打她。
鞑靼没有中原的三从四德,公主和送嫁使者的那些事,即使传到索铎耳朵里面,他也是一笑了之,并无计较。
信义公主初到鞑靼,言语不同,饮食不同,的确有些辛苦。可索铎对她好,还是不好,她还是感觉的到的。
她本是襄樊小官的女儿,何尝见过许多珍宝。索铎对她,所有都用最好,信义公主自然不再反感。
张超送嫁,一路上英姿飒爽,信义公主心中自然也是爱慕的。可女子的心中,也可以同时有几个人。索铎是她的丈夫,对她温存大方。张超是她的初恋,两人虽然没有很多交往,她却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