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日子下来,寨里的药材不多了。
得了空闲,翡欢带上贺宴与翡如是,又携上武阳和几个并肩子,一同前往山脚下的村镇。
白狼山与青坨山虽然同为响当当的山贼窝,但都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寨子里并非什么东西都有,时常要与山下镇子交易,同时为了得到外来的消息,这些山贼基本都会与村镇打好关系。
打好关系归一码事,那些村民一见到雄赳赳踏入镇子里的山贼,一个个哆哆嗦嗦的,活像被老虎闯进来的鸡窝,就差没跪地上喊大老爷。
未免麻烦,或是遇到青坨山的那些人,翡欢几个稍作一番伪装才下的山。
到了镇口,翡欢扯下贺宴眼上蒙着的布条,翻身下马后,才又向马背上的贺宴伸出手来。
她扶着贺宴下马的举止细心又体贴,不时贴心问上一句觉不觉着冷、骑马累了没、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走在前头,见到以往霸气又豪迈的寨主成了这副宠夫样,不太能接受的武阳一行人就一阵胃疼。好在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只木着一张脸跟在后边。
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是买药材,他们一群人里只有翡如是懂这些,所以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她。至于翡欢,想到这是贺宴第一次来小镇,便带着他准备四处逛一逛。
翡如是不甘心地要跟上去,武阳立马拦住了她的步伐,道:“翡小姐,药材店在这边。”
翡如是望着前边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咬住了嘴唇,一边与武阳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街道两边有不少的摊贩,卖小玩意儿,或是一些吃食,热闹的叫卖声在巷子里回荡。
难得下山一趟,翡欢身上特意备了不少银两,还暗想着今天可以来个一掷千金,奈何一路上贺宴的目光就没往两边的摊子上停留过。
两人走了一圈,碰巧见到前边有家笔墨轩。贺宴的步子一转,往店里走去。
才入店,一个小厮就迎上前来,面上挂满笑容,“公子需要些什么?”
“想找只合适的狼毫。”贺宴打量着笔架上悬着的毛笔。
见贺宴选笔,翡欢随意在店里转着,不时往贺宴那边瞄上一眼。
“咱店里的好笔可多了,不知道公子用来作甚?”
贺宴沉吟了一会儿,笑道:“画画。”
听贺宴这么一说,那小厮在笔架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只满意的,他从中取下一只毛笔来,双手捧着递给贺宴,笑道:“这只狼毫笔取自北方黄鼠狼尾巴尖上的毛,极富弹性,不论是染色还是勾线都是极好的。”
“确实不错,”贺宴打量着,将毛笔递了回去,浅笑道,“最近想画山水,可否帮我选一套好点儿的笔?”
小厮一听,转身便去店子后边去寻,好一会儿,才拿了好几根长短粗细不已的毛笔出来,道:“公子觉着这些如何?”
贺宴没多挑,笑道:“都包起来吧。”
贺宴又挑选了一卷长长的宣纸和一些颜料。时刻注意着贺宴那边动静的翡欢眼见他要结账,她揣着袖子里捂热了的银子迈步过去,笑眯眯地替他结账。
小厮一起来,一边笑问:“物什备这么齐全,公子莫不是要画一幅巨作?”
“不过随意画画眼前美景罢了。”
“眼前美景何其多,这画起来少不了三年五载吧?”小厮打趣道。
“不长,这一卷图画得细致点,半载足以。”
拿上买好的东西,两人一同离开了笔墨轩。
外边的街道还是那么热闹,人头簇动,一眼看过去乌压压的。
在一片热闹声里,翡欢察觉到了一股杀气,人群熙攘,似有寒光在手底下悄悄流转。翡欢敛下眼里的深意,笑眯眯地对贺宴道了一声别走散了,便拉上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里的温软,贺宴微微一怔,却也没有挣扎。
走了没几步,翡欢发觉手里拉着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偏头一看,发现贺宴的目光被路边卖簪子的吸引住了。
“有什么好看的?”翡欢笑问。
贺宴微微垂下眼,如玉的手指从摊子上取出一只簪子来,簪子通体莹白,枝头缠绕着几朵白玉桃花,看上去精致又可爱。
见他拿上了手,翡欢扬眉,“喜欢这个?”
贺宴不答,他看向翡欢,抬手就将发簪插|入翡欢绑起的头发里。他深深地看着她,漂亮的眉眼一弯,浮起浅浅笑意,似有春波潋滟,“很适合你。”
翡欢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她与贺宴赏花,他摘了一枝桃枝,可惜的是才过了一夜,那枝花就蔫了。
“既然如此,那就买下来吧。”
翡欢刚要掏钱,却被贺宴拦住了手。她偏头看去,贺宴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大王为我买了我想要的,这支簪子便让我送给你吧。”
翡欢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随意动,她利落地抽出背后的柳叶枪挡住偷袭。
人群中突然冒出了刀枪,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杀人啦,全场一静,紧接着就是一片混乱,街道里的人纷纷拥挤着乱跑起来。
四周人挤人的,翡欢将贺宴牢牢护在身后,眼前是六个拿刀的男人,凶神恶煞,目露凶光,显然不怀好意。
这几个青坨山的人特意瞄准了翡欢落单的时候动手。
无话闲聊,翡欢低低对贺宴道一句:“躲好了。”说罢,她迎上了青坨山的人。
翡欢早已不同于刚接收这具身体的那天,左手无法使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