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 仙枍推开了榛芜,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她甚至不敢去看帐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辈子没有几个朋友,已经失去了很多个,她真的不能再承受任何失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仙枍喘着气,“我希望这世间永昼。” 没有那些阴谋阳谋,没有怨魂逃逸,没有魔修动乱,所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榛芜活得孤独,享受孤独。而她向往温暖,渴盼陪伴。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仙枍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回暖,她眯眼看着头着。 “榛芜,你早就懂了,只是懂得太透彻了。” 所以才会像是不懂这世间感情一样。就像是当初在桃岭喝过的桃花酿,无味便是至味,至味便是无味。 榛芜说自己是时间,从未参与过这世间,所以知道感情,但是不懂感情。可时间本就无处不在,又怎么才算是没有参与? 榛芜微微沉默,最终笑了笑。 他说:“你说得对,朝歌。” “为什么叫我朝歌?” 榛芜微微低头,阳光落满他的金发,折射出一种更加圣洁的光芒。 “时间是亘古的,而在这亘古的时间里,朝歌是不变的。” 仙枍没有听懂。 榛芜唇角轻轻扬起:“你无需去懂,我该回去了,在回去之前,送你一份礼物。” 周围的人和事都静止了,只有仙枍还在眨着眼睛,无声地看着。 榛芜解除了隐匿,踏着慢悠悠地步子穿过了帐篷,那层挡着仙枍目光的布变得透明,仙枍看到榛芜走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身边,对方穿着绛紫色的衣袍,右胸口插着一支箭。 榛芜弯腰,俯身在对方耳边讲了一句话。 饶是仙枍的听觉也没有听到一个字音,但她看到了轮椅上那个人震惊的神情。 能让冥王震惊的,是什么话? 没等仙枍想出个头绪,榛芜就已经直起身,重新朝她这边走来。榛芜遮住了背后的冥隳,也遮住了冥隳那复杂的表情。 榛芜走到仙枍身前,因为仙枍还坐在地上,所以只好仰起头去看对方,榛芜微微俯身,抬手在仙枍头上拍了拍。 “我走了。” 榛芜冁然一笑,没有等到仙枍告别,就渐渐消散了身影。 “再见。”仙枍张了张口,还是说出了那句告别,只是听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仙枍想,榛芜肯定是听到了的,时间能听到这世间所有的诺言。 不是告别,而是诺言。 在榛芜离开后,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仙枍和凰厥还隐匿着身形,所以也就没怎么动。凰厥踱到仙枍身边,收起羽毛蹲坐下来,和仙枍依偎在一起。 帐篷里。 怀朱单膝跪地,两手撑着轮椅的扶手,身躯却还是忍不住发抖。 “你……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箭? 冥隳张了张口,咳出一口血。云双照见状,便替他答了。 “他眼瞎腿断,被哀家的人绑来做了人质,否则哀家又如何敢说十日之内得怀国?” 云双照往前走了一步:“哀家的人找到他时,他身上已经中了毒,沐国花了半月找到了解药,本来打算让你用怀国来换,但如今之事,是沐国的错,所以哀家愿意与怀国合并,不伤及百姓,你自请退隐,哀家重整朝纲,如何?” 怀朱狠狠地闭上眼:“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绝。” 一只手搭在了怀朱收紧的手臂上。 耳边是淡淡的叹息:“陛下,你何必要来?” 从一开始,云双照设下的这个局,本就并不高明。但怀朱因着与云双照那一丝情谊,还是来了。而在帐篷中看见早就藏在里面的冥隳时,方寸更是乱了。 怀朱没有回答,她睁开眼,抬头和坐在轮椅上的冥隳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冲出了帐篷。 云双照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她能猜到对方是去做什么。她走到轮椅边,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塞到了冥隳嘴里。 冥隳没有拒绝,他知道那是能吊命的东西,否则就算那一箭被他躲开了要害,他也活不久。 “哀家以为你会阻挠。” 冥隳笑了笑:“为何?” 云双照低头,目光里尽是审视:“你希望怀国与沐国交战。” “那你为何还要让我出面?” 帐篷外传来声音,云双照退回之前站立的地方,轻声地回答:“因为我手里不只有那一瓶药。” 怀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来,然后将一个包袱往云双照跟前的地毯上一甩,刚好包袱被甩开,里面滚出几枚印章来,有虎符,也有玉玺。 “如果这些就是你想要的,我给你也无妨!” 云双照蹲下身,亲手将那些印章捡了起来,检查过一遍后,才对怀朱说:“那边的桌子上有一份诏书,你在后半份上写下退位诏书,便可带他离开,去往任何地方。其余的事,哀家自会解决。” 闻言,怀朱立即转身找到了那份诏书,然后摊开,也没看前面都写了些什么,直接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笔墨,便开始书写。 落下最后一个字,她扔了毛笔,问:“解药呢?” 云双照走过去拿起诏书,吹干了墨迹,扫了一眼,便卷起来收好。 然后说:“早已喂给他了,只不过见效太慢,所以他自己到今天都没有察觉罢了。” 怀朱走到冥隳身边,折断了那支箭,然后站在对方身后,推起了轮椅。只是在走出帐篷时,她还是停住了脚步,说了一声:“谢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怀朱没有回头,云双照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