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困。”沐晓莘打了个哈欠,脑子迷迷糊糊的:“司机在家吗?”
“不在,安叔送爸妈去参加晚宴了。”沐云晔一顿,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学驾照,不然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没事。”沐晓莘摆摆手:“那我就在这里住一晚吧,今天实在太困了。”
她曾在沐家住了半年,并没有特别排斥这里,而且林清茹、沐振升还有沐雨翎都不在,她住下来更自在一些。
“嗯,那我让佣人整理出一间客房。”沐云晔走了两步回头:“姐,你要实在困就先在我画室睡一会儿吧,客房好久没用了,打扫可能要一段时间。”
沐晓莘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走向墙角干净整洁的小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夜色渐浓,圆月如明镜高悬,漫天星斗闪闪耀耀,夜空澄明灿然,窗外的凉风习习灌入画室。
少年踏着极轻极慢的脚步走到窗边轻轻关上窗户,站在窗下远远看着墙角小床上睡容恬静的女生。
画室向阳的一面是镂空的玻璃墙,窗帘拉开着。月光透过镂空的花纹照在室内光滑的地板上,斑斑驳驳,像打碎的镜子。
破镜不能重圆,他怎么能任由她和别的男人住一起。可是留得住一晚,以后又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沐云晔眼里酝酿起深沉的风暴。
他出了一个重大的失误。错误地判断了沐晓莘和那个竹马的感情性质,以为只要赶走沈煜明,她暂时就不会恋爱。可是没想到真正的威胁是她手机里曾经备注为“塑料男神”的那个人。
“为什么?”沐云晔定定看着床上的睡颜,一步步靠近,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不按我给你安排好的一切去做。为什么你要把药还给沐雨翎,她十四年前就该死了。”
在他的原计划里,沐晓莘用了江皓白的药,在医院拆石膏复检时检测出神经毒素,然后以故意伤害罪报案,这样很容易就能查到沐雨翎头上。
他算好了时间,确定药物使用量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留好了证据证人,就等她拆石膏那天的检测结果。
可是她没有使用那个药,竟然还将药还给了江皓白,那么他设计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坏女人?她想毁你的容,难道不该让她下地狱吗?你为什么还要管她?”
沐云晔在床边坐下来,低头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像雕塑一般久久不动。
月色将他的侧颜照亮,那俊逸的面庞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笼着朦胧的月光,散发着诡异又隽美的气息。
许久,他再度开口低喃:“你总是这样超出我的控制,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体会过绝望的刺激,你就会明白平淡的生活有多无聊。”
说着,他抬起手理了理沐晓莘鬓角的碎发,嘴角勾起一抹孩子气的笑:“姐,你是想陪我玩游戏,还是想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呢?”
话刚落,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手机铃声。
沐晓莘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沐云晔拿起手机,来电显示——dear肖
这是沐晓莘确立恋爱关系后下午才改的备注。
沐云晔眸光晦暗下来,面容僵冷如蒙着霜,指尖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莘莘,怎么还不回来,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声音低醇悦耳,透着焦急和关心。
“你好,我姐姐睡着了,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是哪位?”
肖瑾辰缄默下来,他知道现在接电话的是沐晓莘的弟弟沐云晔,沐晓莘下午有跟他讲过她要陪沐云晔画画的事。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可以让我代为转达的吗?”
许久未应,电话那头又问了一遍。声音温和如细雨,言语十分礼貌。
可是,就是说出这样温和礼貌话语的人,此刻面若寒潭,阴沉的目光正盯着一地破碎的月光。
“我是肖瑾辰,你姐姐的男朋友,请问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哦,你是我未来姐夫呀。”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笑了一会儿,正色道:“画完画后我姐说很困,司机又恰巧不在家,所以她今晚就住家里了。”
“地址,我去接她。”
“她已经睡着了,你明早再来接吧。”
长久的沉默后,肖瑾辰没有再坚持。沐云晔对他未来姐夫的称呼打消了他的疑虑。常听沐晓莘说她和她弟弟关系很好,住一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挂了电话,沐云晔长久地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蓦地,他将手机扔在床头,俯身将手撑在沐晓莘头的两侧,目光阴寒而略显癫狂地看着熟睡中的她。
“你知不知道你能活到今天全是我的恩赐?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其他男人?”说着,他抬起一只手,纤长的食指挑起沐晓莘衬衫的衣角,伸出两指按在在她纤腰右侧的位置,低沉喃喃:“我随时可以收回寄养在你上身的东西,如果你不能把它们完整的交给我,我不介意提前拿出来。”
他怒气沉沉烦躁无比,她恬然熟睡浑然不觉。
似乎做了什么好梦,沐晓莘勾起嘴角笑得十分开心。沐云晔看着,眼里陌生的暴躁渐渐平息下来,慢慢恢复为那个温温诺诺的文艺少年的样子。
就像之前那些夜晚一样,他安静如空气般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她,眸光平静,像是在专注地欣赏一幅画。
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