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茶凉了些,苏泠月盈盈端上:“王嬷嬷,请喝茶。”
“可以了,你的规矩到家了!”王嬷嬷急道,不经意间却撇到一旁的小丫鬟绿蕉,绿蕉的脸上正带着得逞的冷笑。糟了,王嬷嬷暗叫不好,这绿蕉抓住把柄,少不得要去夫人面前胡言乱语。
“这才是今日的第一回练习,往日里可都是要练上七八回的。何况,这第一回还没练完呢,怎可作罢?”苏泠月认真道。
只见王嬷嬷眸中急怒横生,拳头攥得死紧。今日这二小姐怎么看怎么怪,王嬷嬷心中的猜疑愈发强烈,只见她额角有汗渗出,眼中依稀可见一两丝惶急。
不着痕迹的避开王嬷嬷欲拨翻茶盏的手,苏泠月淡道:“王嬷嬷体恤泠月,我很感激。但王嬷嬷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喝下这茶,这第一回练习才算作完了呢。”
苏泠月故技重施,这茶,王嬷嬷怕是非喝不可了。
说完苏泠月揭开茶盏盖子,往王嬷嬷嘴边凑去:“午膳也快好了,王嬷嬷快些喝了茶用了饭,也好早早上路回水芝园呢……”
王嬷嬷只觉这话如同魔音入耳,看着苏泠月一反往日的盈盈笑脸,若说方才还有一丝犹豫,此刻已完全笃定了心中的猜疑。
看着距嘴边愈来愈近的茶,上面还冒着袅袅的热气,王嬷嬷枯手一掀,茶盏立时摔飞出去,砸了个粉碎!
院里扫洒的丫鬟被“砰”的锐响震了个呆若木鸡,苏泠月的动作也滞在当场,一时间逐月阁里只听得细微的风声和茶水“咕咕”的翻腾声。
踏歌率先反应过来:“王嬷嬷,你这是何意?!我家小姐好心奉你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嬷嬷就是摔了茶盏,也一直注意着苏泠月的反应,就在刚才,她敏锐的捕捉到苏泠月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和恼怒。
而踏歌的质问无异于火上浇油,王嬷嬷自诩是尚书府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踏歌这贱蹄子却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苏泠月你这小贱人,在茶里下了毒!”王嬷嬷怒不可遏的吼道。
王嬷嬷语出惊人,院子里的人面色各异,气氛再次凝滞。
“王嬷嬷,你竟敢直呼小姐名讳,还辱骂主子,你可知是何罪?”踏歌怒吼,打破了沉寂。
王嬷嬷冷哼一声,她本就不把苏泠月放在眼里,更是暗嗤这般整治了二小姐,还不知夫人会如何赏她?苏府谁不知这二小姐毫无地位,更无威信,她才不怕呢。
况且小蹄子只字不提下毒的事,别人听不出来,她可清醒着呢,茶里铁定有毒!
王嬷嬷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冷笑着正欲开口,却被守院门的小丫鬟打断了:“小姐,老夫人来了。”
苏泠月面上一惊:“听雪,快将这碎渣子收拾了,以免祖母来扎破了脚。”
“且慢!”王嬷嬷抢先一步挡在碎渣子前,面含狞笑。听雪知道王嬷嬷的厉害,身上的伤还疼着,不敢直接与她硬碰硬。
就这样僵持着,老夫人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院里——
“我道是哪来的清香,原是逐月阁在煮茶呢。”老夫人微笑着,似乎心情不错。
老夫人今日穿了红枫色锦缎掐花对襟外裳和赤金色马面裙,挽了盘桓髻,年近五十的她保养得宜,乍看上去只得四十出头,正扶着她的丫鬟紫姜的手款款走来。
“祖母安好。”
“老夫人大安。”
老夫人眼尖的撇到一边煮着的茶:“泠月这是在学煮茶?”
老夫人知道薛氏遣王嬷嬷教导苏泠月规矩一事,但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知道具体时日。
“是。”苏泠月敛眉屏气。
老夫人直觉气氛有些微妙,但不甚在意,笑道:“紫桃,去盛些来我尝尝,看看泠月的煮茶功夫到底如何?”
尚书府谁不知老夫人痴迷于品茶,王嬷嬷笑意难抑,心中畅快道:苏泠月,你可要倒大霉了。要怪只能怪你时运不济,老夫人数年不来一次逐月阁,偏生今日抽了疯来了,真真是天助我也。
“祖母…”苏泠月正欲开口,却被王嬷嬷突地打断。
“老夫人,这茶喝不得啊!”
“为何?”老夫人眉头微蹙,似有不悦。
王嬷嬷眸中闪过得意之色,“咚”地跪倒在地:“因为……因为这茶里有毒啊!”
“什么?”老夫人手一抖,茶盏滑落,立时摔了个粉碎!
众人下意识低头去看,有一层薄灰的地上登时泛起一些白沫,伴随着细微的“噗噗”声,片刻后归于宁静。
“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脸色铁青,怒道:“给我说清楚!”
王嬷嬷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回老夫人,这毒是…是二小姐下的!她是想要谋害老夫人啊……”
老夫人果然大怒:“苏泠月!王嬷嬷说的是真的吗?”
苏泠月不急不恼,浅笑道:“王嬷嬷此言差矣,老夫人是泠月的亲祖母,泠月怎会下毒害祖母呢?”说完又淡道:“况且祖母一向不来逐月阁,难道我还能未卜先知,料到今日祖母一定会来喝茶,抢先一步下了毒?”
众人皆知,老夫人数年来从不入逐月阁,苏泠月未卜先知下毒害人,怎么说也有些牵强。
“这……”王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时间长远的事,二小姐自然不能未卜先知,可若是时间短的事,未卜先知也不是不可能……”
这言下之意便是苏泠月收买了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