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着和你说这些,都忘了正经事儿,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能遮风不能挡雨的,”张三保拍了拍斜对角坐着的费一流的肩膀,“费哥,你带伞了吗?”
他突然深情地说道:“你住的城市下雨了,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把你当兄弟却给不到你雪中送炭。”
钱欣对张三保道:“看来是雨天让你滥情的种子发了芽,从今往后你大可每天就在龙王庙祈福,让上苍在高考那两天来一场雨,这样你的才情才可以发挥在语文试卷上。”
张三保有些得意地笑道:“放心吧,高考那两天必定有雨。”
“怎么你和龙王已经打过招呼了?”
“看之前几年,哪年高考没有下雨?”
“你这是有限归纳法,得出来的结论不一定对的。”
“什么有线无线?”
费一流摇了摇头,对张三保说道:“好像在我的那两个轱辘的车里有伞,但是来的时候我没有骑那两个轱辘过来嘛。”
旁边的李四邺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张三保道:“也是,来的时候是我骑着电驴带你过来的。毕竟我妈不在家,你爷爷奶奶又都上了年纪,身体不大好。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汉,既然这样,咱们不如趁着雨还小点走吧。”
费一流站起身来:“也好,正如苏东坡所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雨中疾走,未免不是一场别样的人生经历。”
钱欣说道:“要不,你们两个打我的伞先走吧。毕竟我家近一点,再说了,我也能和别的女生挤一挤。”
张三保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一个姑娘家的,给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伞,自己却淋着雨?”
钱欣说道:“你这真是腐朽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了。”
“再怎么女权主义,男女之间的差别还是要讲的吧。”
“好,就按你的思想,你们这么俩大个子,顶梁柱,家里现在又没有别人可以照顾你们俩,被雨淋了多不好。”
“要是你淋坏了,你妈找上我和费哥来,我们可不好交代。要是你妈说,我们家闺女的幸福就托付你们了,我们因此就得养你一辈子,那可真是上辈子积下了孽缘。”
钱欣撇了撇嘴:“你这个傻大憨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尽是一些漫无边际的意淫。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用算了。费一流,你呢?需要伞吗?”
费一流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回家也不方便,还是姑娘自己用吧。”
……
张三保和费一流出了教室,看着那细如丝线的雨,道:“这也没多大嘛。我又想起了那个鬼老师,你说都走出教室了,还不忘了回来数落一顿你的作文。”
费一流道:“老师说得也有道理,我的确也不怎么喜欢那篇文章。”
张三保道:“费哥你也别谦虚,这个鬼老师真是有点奇怪,你说刚来,就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插班生挤掉了我的位置。真对得起他的这个姓氏!”
张三保这天的心情很不好,肚子里骂骂咧咧地。
他又说道:“还有那个新来的同学,我问你带伞没带的时候,他就那么干巴巴地看着咱俩,一句话都不说像一个被阉掉的公鸡——不打鸣啊。我还以为他是要借给咱们两个人伞呢,你既然不借,看着我们俩干什么呀,看笑话?真是低级趣味。把自己当幸福建立在他人的快乐之上。”
费一流道:“我看他也是爱莫能助吧,如果能帮上忙,必然会出手相救的,这是人之常情嘛。”
人之常情这四个字一下子点醒了张三保,他说道:“到底是,帮了是人家的善良,不帮是人家的本分。”
费一流听到这句话,却觉得极不舒服:“仁者爱人。见义不为,无勇也。能帮助却不出手,这怎么可能是一种本分呢?”
张三保不以为然地说道:“只有那些信奉基督教的,才会由于内心对于耶稣的信仰,甘于对不熟悉的人提供无偿的帮助呢。”
费一流听说过天主教,印象里那些漂洋过海的传教士倒是经常收留一些孤儿,但是他们来华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纯粹,并非出于一种大陆文明下朴实的善良。
张三保继续说道:“相比之下,咱们就显得没什么信仰了。虽然说今天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二,但是说实话从物质匮乏走出来也就是一二十年的时间。咱们的上一两代人,那都是穷了好几代了。落后就要挨打,贫穷使人落后啊。穷怕了,什么传统的道德规范通通都抛到脑后了。有那么一小撮人,为老不尊,为了钱就躺在路上碰瓷,现在谁还敢无偿的帮助他人呀?真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啊。不是有那么句话说,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嘛。”
费一流对这样的观点嗤之以鼻孔:“圣人教导我们,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比年轻人多一些经验的。就算他们做出来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想必那也是生活所迫,我们作为晚辈,怎么可以毫无规矩地斥责老人家是为老不尊呢?”
张三保知道费一流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还以为他是由于这样所以才会如此反感这样的话题。
他说道:“也对,其实不光是不敢帮助别人,现在我们都不敢接受别人的帮助。突然遇到一个陌生人好心帮助你,你送人家报酬人家还不要的时候,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