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顾如许看着已经断成两截的芭蕉叶,再看看趴在案头上埋着脸不肯哭又不肯认输的俊俏少年,心情复杂地垂下手。
“我得承认,你是我见过骨头最硬的熊孩子。”
兰舟憋着一口气,从臂弯间狠狠瞪了她一眼。
“教主,别打了,”季望舒拉住她,“兰公子的……咳嗯,都让你打肿了。”
闻言,顾如许朝那处瞥了一眼:“哟,是肿得挺高啊,跟馒头似的。”
“闭嘴!……”兰舟坚守着自己仅剩的尊严。
顾如许蹲在他旁边,托着腮愉悦地看他:“怎么样,认不认错?”
回答她的,是少年冰冷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还用这么中二的眼神瞪我,别一副我怎么对不起你的样子,我就是让你低个头,很难吗?”
“你休想!”兰舟已经忘记了最初为什么会吵到这个地步,但要他服软,是不可能的。
“别这么固执,考虑一下,我们可以一起搞事情呀。”她拍了拍这熊孩子的头,“听姐姐一句话,你这么熊,以后会找不到媳妇儿的。”
“与你何干!”
顾如许无奈地注视着他:“啧,谁把你养成这么个见鬼的性子的?”
她就纳闷了,从前的顾如许都教了这孩子什么,这都什么德行!
“那你就趴着,反了你了……”她起身看着屋内外眼观鼻鼻观心的教众,道,“都听着,这混小子认错之前,谁都不准给他松绑!”
“是!”
“顾如许!”眼看着她要迈出这道门槛,兰舟怒不可遏地在案上挪动了两下,“你马上给我松开!”
顾如许停下了脚步,回头嫣然一笑。
门外的海棠花开得正盛,零落的花瓣落在她身后,衬得她如画一般昳丽动人。
朱唇未启,巧笑倩兮,一字一顿地答复了他。
“做梦呐你。”
……
上辈子,顾如许也没少料理熊孩子,但这么熊的,她还是头一回上手。
明明被打得屁股开花,愣是跟她较着劲儿,打是打不过了,面子不能丢。
但顾如许可是见过世面的人,耗到午时,让季望舒将一桌子的菜肴端到了花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溜排开,热腾腾的佳肴,飘着诱人的香味,没一会儿,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咕——”的一声。
她回过头,果真看见兰舟铁青着脸,死死握住了拳。
她慢悠悠地盛了一碗骨头汤,走到案边,舀了一勺还贴心地吹了吹,送到他嘴边:“怎么样,饿了吧?”
兰舟不屑地哼了一声,闭上眼。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循循善诱:“何必为难自己呢,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俩这么僵着有什么意思呢?这样,你要是害羞,我让其他人都出去,就我俩在这,你小声地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说罢,她还真让季望舒带着其他人退出去了。
兰舟道:“顾如许,你别以为拿碗汤就能糊弄我。”
“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给你拿个肘子怎么样?”她笑眯眯道。
对付熊孩子,打了巴掌,还得给颗甜枣,不然他记仇,日后冷不丁报复她一下可怎么是好?
她将勺子递到他嘴边:“尝一口?”
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香喷喷的骨头汤。
“放心,没下药。”她补充道。
他盯了她一会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挨饿对她也没什么损失,他低了低头,喝了一口汤。
顾如许喜笑颜开:“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他别开脸,闷声道:“……你是教主,要放人还是要杀人,是你的自由,既然你这么不希望我管,日后随你就是。”
虽说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意味,但好歹有那么一丁点认错的意思了,顾如许也不想太为难他了,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嘛,她懂,她懂。
她抽出红影剑,给她松了绑,吩咐外头的人进来,将他抬回去上药,吃食也都搬到屋里去。
一番折腾之后,季望舒眼睁睁看着兰舟沉着脸被人抬出去,回头看了看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桌边啃肘子的自家教主,内心有些复杂:“教主,您就这么把兰公子打了?”
顾如许点点头:“嗯,怎么,他又不是豆腐做的,还打不得了?”
“那倒不是……只是您对兰公子一直很好,平日里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属下还是头一次见您对兰公子动手。”
“我以前……这么宠他吗?”她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什么。
“当初是您自己说的,兰公子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您。”季望舒道。
“咳嗯……”她尴尬地移开视线,“我从前的确太惯着他了,疏于管教,往后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属下能做些什么吗?”
她想了想:“给他拿点药膏吧,我方才下手有些重了,估摸着得趴两天才能下地。”
“是。”
季望舒离开后,四下清净了下来,顾如许叹了口气,在脑子里唤了一声。
系统,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脑中响起“叮”的一生,随后浮现出金光灿灿的一行字。
[亲爱的壮士你好,帅气又可爱的随机穿越系统竭诚为你服务。]
“装得这么专业也没用。”她已经不吃这套很久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沈子清就是沈虽白?”
[那是因为我相信壮士你慧眼独具,必定能发现这一点啊。]
系统耿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