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必有一疏,如此干净的账本,显然是此生阁有所察觉,早早备好的。
他合上账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大师兄!”门外师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寻他。
沈虽白一愣:“何事如此慌张?”
“大师兄……大师兄!”师弟跑得太急,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方才从外头有只鸽子……”
沈虽白一脸茫然:“鸽子怎么了?”
“……鸽子脚上绑着一封信!”师弟惊慌地将手里的信交给他。
信封已拆,他显然已经看过信中内容了。
沈虽白接过信,一眼便瞅见信封上贴着三根灰溜溜的鸭毛……
嗯,没记错的话上回是山鸡毛来着。
展开宣纸,果不其然,一封鸭血淋淋的信。
师弟苦着脸:“大师兄,这味儿……这味儿也太腥了!”
沈虽白:“……”
他强忍着这股腥臭味儿,看完了信的内容。
师弟慌得直打转:“大师兄,沈师妹居然被……被……”
“被红影教绑走了。”沈虽白接完了他的后半句,“新桐在阎罗殿,此生阁是红影教的势力,被察觉到了,他们才对新桐下手,看来是触到他们的逆鳞了。”
“大师兄,这可如何是好?沈师妹她武艺不精,万一……”
“不妨事。”他将纸搁在案上,“红影教来信,让我去琼山脚下的湖心亭,新桐就在那。”
“那我与师兄一同去……”
“不行,你留在这。”他断然拒绝,“信中有言,只许我一人前去。”
“可魔教摆明有诈!”
“他们绑走新桐,约我一见,必有斡旋的余地,你同去反而不妥。”他拿起照霜剑。
师弟出门去给他牵马回来,他已收拾妥当。
“大师兄,你可小心些。”他满心担忧,这又是鸭毛又是血书的,着实诡异,说不是陷阱他都不信,可大师兄执意要去,且沈师妹还在魔教手中,若有个万一,怕是得出大事。
沈虽白翻身上马,冲他点点头:“这几日暗中盯紧此生阁,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是,师兄放心。”
他驾马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
日薄西山,弯月东悬,似是瞬息间,天色便暗了下来。
树影渐稀,浅浅地映在冰冷的门扉上,如见鬼影。
幽幽烛火,照亮了廊下匾额,漆黑的匾上,冷白的三个字,阴气森森,曰之:鬼门关。
厚重的铁门紧闭,依然能听见从缝隙中传出凄厉的哀叫,一声更甚一声,令人心生畏惧,过路之人,悄悄瞧上一眼,立马别开脸,匆匆离去,不敢多作停留。
门内。
九九八十一根蜡烛照得满堂通明,四壁上悬挂着的五百刑具一目了然,有的刃上还残留着血迹,新血旧痕,层层相叠,斑斑驳驳中还混着猩红的铁锈。
冗长的甬道深处,映在墙面上的黑影如扭曲的鬼魂,疯狂地挣扎着,直到再无力气……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从墨袍下伸出来,推开了其中一扇门,沉闷的鞭笞夹杂着微弱的呻吟从门后传来。
屋中点了两盏灯,墙上的人影随着鞭影颤动,被绑在铁柱上的人被抽打得浑身血肉模糊,血混着伤口的脓水染透了衣衫,已然交代了半条命,却还被吊着一口气,在生死之间不得安宁。
行刑者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有些累了,见有人进来,回头看了一眼,当即拱手行礼:“属下参见殿主!”
阮方霆解下斗篷,鬼面之下,左眼尚能视物,右眼却一片浑浊。
他还是低估了那支火折子,谁能想到火折子中除了mí_yào还掺了毒,毒性并不大,却不易察觉,他又伤在眼睛上,一时疏忽,待察觉到时,右眼已经瞎了。
堂堂长生殿殿主,竟然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着了道,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何况那女子还抢走了他费尽心思夺来的护国令,便是掘地三尺,也得将此人的底细查清楚!
那女子虽说蒙了面,看不清长相,身手却不凡,其内力深厚,接她一掌时,他一时轻敌,以至于险些没站稳脚跟,这才被她一举得手。
她逃得太快,追出去的杀手一个都没能回来,一路横尸,却没见她用任何兵器,故而压根无从查起。
死在门口的两具尸体上倒是找到了剑伤,却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招式。
然此后数名剑宗弟子入城,红影教在城西又截住了他们要追的人,为护住那人,魍魉使甚至不惜亮出了夺魂弦,逼得他们
不得不撤回城东再做打算,待回过头才发觉让人给调虎离山了。
被带走的护国令自那夜后音讯全无,他只得从红影教和剑宗入手,将长生殿的杀手安插分别安插进犀渠山庄与阎罗殿中。
犀渠山庄的眼线被沈遇察觉,只得将那二人舍为弃子,凭长生殿目前的势力,与剑宗为敌,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何况沈遇素来心思缜密,若让他察觉更多,反倒不妙。
而阎罗殿那边,却是传回了令他颇感意外的消息。
护国令竟放在红影教教主顾如许身边,且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搁在屋中的架子上,满不在意到甚至连盒子都没换一个。
他派去的三人皆是长生殿天字一号的杀手,其中一人还是堂主,命其不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