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一笑。龙鳞白却将那银锭收回,钱得乐眼巴巴地盯着吧吧嘴。
龙鳞白道,“我四人今晚必须住在一处,要,格外清静!”
钱得乐小眼一眯,拇指食指连连撮动。龙鳞白理会意思,这次掏出来的却是一块金锭,金澄澄的光茫晃得钱得乐直眨眼。
钱得乐干脆把金锭一把夺过掖入怀中,叫道,“小二,过来。”
小伙计凑近前,钱得乐拉他耳语几句,小伙伴失声道,“这……也可以?!”
钱得乐对他眼睛一瞪,作势便要踢人,小伙伴这才将手巾往肩上一搭,躬身摆手道,“众贵宾请随我来!”领着四人直奔后堂而去。
雪夜其实极美,正如陆放翁的诗句所云:“朔风吹雪飞万里,三更蔌蔌呜窗纸。初疑天女下散花,复恐麻姑行掷米。”
钱得乐看看窗外雪景,估计再无人客登门,这才让小伙计收回外面的一排气死风灯,关门落栓,各自安歇。
望江楼内灯火逐个熄灭,一片如雷鼾声响过,终于归于沉寂。
这寂寞只维持了一柱香,喵的一声夜猫盼春声中,两条白色人影跃上房间,今夜积雪极厚,这二人在屋脊之上掠过时只有擦擦雪响,他们在望江楼顶上连过几重院落,终于找准一处刚要准备掠下。
屋下天井中井架下咕嘟一响,屋顶的两人应声伏在瓦面的积雪之中!
这时,天井中又有三个人形跃上屋顶,他们正落在屋顶藏身这二人的身边不远,这二人只好屏息不动,好在那三人对周遭环境並不上心,反向飞过几处房顶,落在望江楼外不远处的平地之上,其中一个偷偷打个呼哨,几匹快马从江边驰来,三人翻身上马,反向直奔江宁方向!
两个白衣人起身拍拍胡须的雪粒,双足倒挂檐角用随身匕首别开一扇棂窗,单手一点掠身而入,雪风偷偷吹过,吹熄屋内的半只残烛,一个白衣人赶忙轻轻扣上棂窗。
白雪反光,透过窗纸照得客房之中影影绰绰,这二人也是轻车熟路,掂起足尖经客厅遁入卧房,卧房锦塌之上被盖平整,应该没有睡人。这二人刚松一口气,其中一个被屋内的脂粉气息熏得鼻子一痒,莫不是自己及时捂住,差点把喷嚏打出了声,只是同伴瞪他时,他憋得眼中泪光滚动,赶忙各自以白巾遮住面部。
房间里一桌,一几,没有铜镜的梳妆台上几盒脂粉,二人翻找一番並无半点收获,借着隐隐雪光,这才摸到大衣柜,刚一打开,两道劲风直袭面门而来!
两个白衣人反应也快,不能对方的力道打至,双双绕开身后的桌子急退三尺,不想其中一人衣摆飞起缠到身后雕花的多宝阁,那多宝阁陈列在上一个青花瓷瓶轻轻抖动一下,跌落而下。
就在瓷瓶将要着地听响的那一刹那,两双手竟然同时把握住这瓷瓶,瓷瓶一边正是那白衣人,而另一边握住瓷瓶颈部却是借助雪映微光隐隐看清的全身素黑不知面向的黑衣人,这二人也不答话,单手擒住瓷瓶,另一手凭直觉挥掌打去,就在两掌就要相撞之际,那黑衣人瞬间变招,缠着白衣人手腕臂就势就要拿住白衣人的手肘,可奇的是,白衣人竟然是一个思路,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变招反过来要拿住黑衣人的手肘,两人手分左右,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缠捉一起,两人自是一惊,正要回力摆脱,却缠得更紧。
那旁边听得风声的另一个白衣人,几步走木地板翻滚过去就要搭救同伴,那暗黑的房间内,虽看不到人,救人的白衣人但也听到身后轻微的风声,转瞬就有一掌搭到自己肩上,白衣人随即甩肩扭身反手一抓,一把抓实,心中暗喜,发力一带一揪,皆是四目相对,口鼻相对,互通气息,在黑暗中仿佛都看清了对方相貌,两人又互相揪在一起,原来那大衣柜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黑衣人。这白衣人本是要救同伴,却同样又缠上的一个对头,心头暗骂无数遍的娘。
雪压屋脊,不甘也落。
对面卧房之中干咳几声,却是一手掌灯的钱得乐,他口中含含糊糊骂道,“好容易才捂暖被子,又特娘的吃错啥东西了。”
屋内打斗的四人闻声止手,各自屏息望着窗外,一时如同木头一般定住了,他们都是目力非凡之人,偏偏大家都是蒙面,怒视半晌也辨不出对手样貌。
对门的钱得乐好容易套上鞋子,一手提住裤子疾奔茅房而去,四人随即开打,只是前招一出,各自知道对方下一招的路数,便如平日拆招一般,四人皆想尽快击倒对方,偏偏大家实力相当,三五百招之内不可分出胜负。
因为掌柜子钱得乐最喜欢招揽江湖人物入宿,望江楼住客成份复杂,他四人在此房间本是寻找某样他们共同感兴趣的物件,彼此已经心知不是这房的客主,纠缠太久难免会惊动周围房客,一旦摆上台面,只恐难以走脱,心中甚为焦急。
一声尖叫撕裂长空。
一时间,下人客奔走,尖叫呼喝不停,楼板上一声疯狂脚步直奔柴房方向跑去。
四个蒙面人面面相觑,瞬间离手,两个白衣人从东窗纵身而出,两个黑衣人自西窗溜出,临走时,大概也知道这客房无他人,屋外正混乱,白衣人忍不住闷声诅咒一声“臭黑羊!”,那黑衣人耳尖,人已经出窗回骂还在房间里“臭白羊”,两边骂声并非汉语,皆都是西域话。屋内那青花瓷瓶还在兀自在地板上滴溜溜转悠。
这时屋外,各个客房中的客人们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