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脖子伍文定!”倒地不起的方天画颤声说道。
“哎呦,又是我们老铁家的。”铁无双一听乐了,他见过军阵,在应州大战也见过枪阵齐放的威力,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两人说话间,密集的枪群中间走出一位的短须军官,铁盔铁甲,连脚上穿的鞋子都是铁甲片,身材中等,站得笔直,目光锐利如鹰视扫看一周,朗声说了一句,“据查实,有人寻衅滋事,无故扰民,好勇斗狠,抓!”。
那枪阵中间“哗”一声两边一让,井然有序让出一条道,冲出一队黑色短衣短袖头缠包布的缉拿手,迅速拿起手镣拿人,却仅仅只拿那些府兵。
“全拿下,”那军官又喝一句,顿了一下,补充道,“除了百花楼的人。”
“伍将军,慢来,“那一声从花栏后的屏风后传来,格子推门徐徐打开,一位年轻人缓步出来,深施一礼说道,”在下统万城佟铂鑫,见过将军神威。”
“你认识铁脖子将军啊。”铁无双一笑,铁无双这人怪,不喜欢衙役,捕快,这些专门找百姓麻烦事的人,但并不反感各种军人。
那伍将军捋捋短须,转头看到了身材高大的铁无双,又看到佟铂鑫,点点头,说道:“我认识你,统万城少主,近前说话。”
佟铂鑫几步近前,看看左右,伍将军说道:“有话直说,不必忌讳。”
佟铂鑫只好说:“这位是铁无双,玉摧红的朋友,也是玉摧红的徒弟,跟我这里谈点私事。“
“玉摧红的朋友,徒弟,到底是朋友,还是徒弟?”伍将军面色一缓和,很好奇问道。
“朋友,朋友。”佟铂鑫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世间不好理解的关系。
“多谢玉摧红的朋友,请转告玉摧红,多谢他几次救王阳明先生。”那傲气的伍将军竟然深施一礼,说道,“铁大爷,鄙人伍文定,人称铁脖子,也是王阳明的朋友,也是王阳明的学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铁无双大为意外,也不禁也弯腰深施一礼,似乎必须比伍将军躬身躬得更深,说一句:“我见过的将军里,就算您铁脖子伍文定大人最有礼貌。”
“过奖,铁大爷,佟少主,没事你们接着玩。”伍将军说着玩笑话,但脸上依然凝重,丝毫没有笑意。
此番客套,也正在百花楼府兵与黑龙门人一干人等眼皮下发生,所谓大俗大雅,这不对路数的对话,让一边忙着的众人感到怪异,但又不知所措被卷进去,那一队缉拿手真是手脚麻利,不用多久,全部人员缉拿完毕。
“收队,”一位军曹喊一声,“全队都有,撤枪!”
“咔哒”“轰!”那枪底座齐刷刷放下敲击到百花楼地板上的声音,是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仪。
“全队都有,向后转,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那军曹口令响亮,那一队队持枪大明军人如机械一般齐扎扎纵队走出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花湘忆以及百花楼的人,还有铁无双与佟铂鑫。
“这铁脖子伍文定是谁啊?”铁无双看着那队伍的背影,叹道,“威武大将军都没他这么威风,这么有意思。”
佟铂鑫笑道:“我们统万城的老客户之一,他不是一直在赣南大茅山附近作战吗?怎么回来了?”
“我看出来了,这老伍是对我师父玉摧红特别有好感,”铁无双说道,“少主一说,玉摧红三个字,这老伍,眼睛都发亮了。”
“谁跟你老伍呢?”佟铂鑫笑道。
“有的人,一辈子相处,一辈子不亲,”铁无双转头看佟铂鑫笑道,“有的人,第一眼就很亲,最后果然一辈子都很亲。”
佟铂鑫问道:“你与我统万城做了多年买卖,我们俩亲不亲?”
“钱亲,人不亲。”铁无双大笑道,“说够了,这铁脖子什么来历?”
佟铂鑫讪笑一声,慢慢把伍文定的官声说出来。
原来这伍文定铁脖子的名声,竟然与多年前一件案子有关。
大明开国元勋,第一功臣徐达,定国后lùn_gōng封魏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到了魏国公徐俌,也是徐达家族的第五代了,有一年魏国公与百姓争田地,这棘手的案子官场上几番推托,就到了小小的常州推官伍文定手上,伍文定带着手下经过仔细勘察,竟然按律把田地判给百姓,百姓直呼伍青天。
这样就惹恼了魏国公徐俌,因为徐俌是一个非常重名声,非常强硬的人,这事本是魏国公里的执事所为,本与徐俌没有关系,但伍青天的名声传到魏国公耳朵里,就变了个味道,魏国公于是传话给大太监刘瑾,伍文定等十几名官员立刻下狱问罪,后来竟然下了锦衣卫的诏狱,可谓生死一线。
在此刻,魏国公探监,就问了一句,田地我可以不要,但就等伍文定道个歉,磕个头。伍文定当时在诏狱严刑拷打已经重伤,被诏狱公差压着给魏国公道歉叩头,身体四肢都压在地上了,但是脖子始终低不下来,公差们大概也是救人一命的好心,使劲摁着伍文定大人的头,伍文定说,“上跪叩天子,下跪叩父母,哪有执法守律而叩他人?”
魏国公一看如此,拂尘而去,伍文定就等秋后问斩。也算伍文定命好,大太监刘瑾因为支持西夏王朱寘鐇谋反,被正德皇帝诛杀,伍文定得见天日,也获得铁脖子的名声。伍文定又因办事精干,且臂力过人,擅长骑马、射箭,以后官越做越大,兵也越带越多,竟然做到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