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人开心,便有人不开心,便有人担心。
谁不开心呢,柳依依。
又有谁在担心谁?
这……还需要追溯到几天前的金陵。
……
“hh——,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清澈的童音在悠长的管风琴声中反复的吟唱,教堂内坐满了上帝的信徒,大家沉醉在上帝召唤向善的圣乐中。
南宫离修士身穿教士长袍,手持银色小棍,站在儿童唱诗班前面,打着节拍。
孩子们站成三排,引吭高歌,孩子们站台边的一位长发的姑娘坐着弹奏管风琴。
一曲弹罢,礼拜结束,唱诗班的孩子们欢笑着排队,领取教会发放的糖果,信徒们慢慢起身,有些在圣母玛利亚的神像前,半跪身施礼后离开,南宫离修士忙着照应。
过了一阵子,教堂如水一样安静下来,南宫离修士走向管风琴边的柳依依。
“辛苦柳姑娘了。”南宫离修士道。
他手拿着胸前的小十字架,忙点头躬身施礼,虽是西来之教,但安若望的教会遵从东方礼仪,南宫离修士当然更不会例外。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在你这里学会弹管风琴了,我还需要谢谢你呢。”柳依依道。
她少有放下戒备说话的时候,此刻坐在琴凳上和站着得到南宫离修士对话,却是两个只认工作而情感淡薄至极的人之间的互相客套。听上去很有距离感,对于这样的两个人,却是相安而暖。
“我弹的不好,安若望主教弹得很好,可惜,主教大人非常忙,下次我一定请他来指望你。”南宫离修士道。
他虽然在和柳依依说话,心神已经注意到教堂外去了,教堂外唱诗班的孩子们在院里嬉闹。
后院的那些石头十字架,实际上,是一些远来的欧洲教士,不服水土客死在金陵的墓地。
“南宫修士,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你想离开就离开吧,我想再弹一会,等安若望主教过来看时,会有惊喜。”柳依依安静说,洁白纤细的手指已经轻抚在管风琴的琴键上。
“愿主保佑你,先失陪一会。”南宫离修士在胸口习惯性划完十字,匆匆走开。
“愿主保佑你,南宫修士。”
教堂内又响起了空灵的管风琴声,布道台下,依然还坐着一些没有离开的信徒。
“孩子,放手,赶紧给我,赶紧给我,”听那声音有些急迫,就知道后院里的南宫离修士有些麻烦了。
柳依依闻言慢慢起身,站到教堂高大的马赛克玻璃窗前张望。
南宫离修士正在追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手上拿着一件天蓝色的,似乎是衣物。
柳依依觉得那衣物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啊”的惊叫一声,往后猛退几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长椅旁边,随后,她猛然爬起来,疯狂地冲跑出教堂。
教堂内长椅上默默祷告的信徒们,只能愕然地看着这一切。
“那个!请拿给我看看。”柳依依向南宫离修士伸出的手臂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脏的,可能有毒。”南宫离修士少有的犹豫了,他看着柳依依那病态执拗的眼神,把那天蓝色衣物反而收到胸口抓得更紧。
南宫离修士身边的孩子有些害怕了,看着他们喜欢的柳姐姐,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柳依依扑过去,抓住那衣物的一角,南宫离修士无奈,只得放手。
柳依依颤抖着看着看着,抱在胸前,贴在面庞,胸膛起伏,喘不过气来。
她含着眼泪问道:“他,还活着?”
南宫离修士非常担忧看着柳依依,不想多说,修士不能说谎,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柳依依看到修士的表情,长舒一口气,脸上纵横眼泪还在流着,忽而她又笑了起来。
“还活着,还活着……”柳依依喃喃自语道,她脸上忽然又是一变,“他来过,来过,怎么不来见我?”
南宫离修士的身份,並不适于过多地去注意柳依依脸上表情的巨变,他只是出于某种担心,急于拿回那件衣物。
柳依依终于还是哭出声来,她转身泪奔而去。
“柳姑娘——”
南宫离修士随后追出教堂,教堂外的备用马车好好停着,柳依依并没有坐马车,一个人撒着泪跑远去了。
“南宫修士,你对柳姑娘做了什么?”南宫离身边已经站着一个女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南宫离修士诚实地道,他转身时,酒吧女主人伊萨贝尔正看着他。
“我去帮你看看她?”伊萨贝尔道。
“为什么成了帮我……”南宫离修士想苦笑一下,只是现在实在不是该笑的时候,所以修士一抬头,看见阳光下面一个巨大的阴影:铁无双。
……
进入桃叶渡之后,伊萨贝尔下了马车,她是从侧门进来的,桃叶渡本来人声寂寂,风中飘动着丁香的气息。
如今夜半,连牌坊一侧的石榴树下,大水缸里养的那几条鲤鱼,好像都懒得动了。
穿过青石路,经过几道门,就可以看见有一个女子正坐在六角小亭里,倚着栏杆痴痴的出神。
石板是青的,栏杆是红的,她却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罗衣,满头的青丝只随便在顶上挽了一个髻儿,余下的长发飘坠到她的身后,乌黑的直发上没有一件首饰,柳腰纤细,盈盈一握,她苍白的脸上本来病容末减,如今新愁又生,仿佛弱不禁风。
桃叶渡的夜色虽美,却还不及她的人美,伊萨贝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