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深邃而长。
漆黑的深处,似乎有一只不知名的巨兽盘踞,带着幽森的气息,似乎要将一切光亮吞噬进去。
“沙沙、沙沙”,这无人密道中,忽然时不时传来一些极为细小的声音,似绸缎晃动时发出,几乎细不可闻。但在这幽静的甬道当中,却显得有几分突兀。
那声音越来越近,然而甬道中依然空无一人。
地面上有干燥的草梗零乱散落在四处。
忽然,地上一根草梗猛烈得动了一下,如被重力倾轧而过。而通道中依旧无风无影,举目望去,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
若是有修士在此,纵然发现方才那一根草梗的异动,却也找不到这通道当中隐去身形之人的所在。
“笨蛋,我说了轻一点了!”有少女如清泉般的声音在众人心底响起。
周子安有些窘迫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虽是世家弟子,但也是第一次参加这般隐秘的行动,一时不习惯收不住脚罢了。他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邵珩,背影挺拔,不疾不徐,竟似丝毫没有受到今日沉重气氛的影响,镇静如走在自家房屋内。
周子安心底微微浮起几分气性,一时步履间又没控制好力度,衣摆发出“沙沙”之声。
走在最前头的少女没有再说话,只回过头用一双明亮的杏眼瞥了他一眼。
“上官妹妹,不妨事的。此地是我欧阳家的密道,本就有隔绝修士神识的功效。又有上官妹妹你的紫烟罗纱这样的法宝在,我们几人就是说话也是不会被发现的。”欧阳楠见周子安脸色不太好,忙道。
一路上,萧毓要求大家蹑手蹑脚地,闹得所有人其实心底都添了几分紧张之意,并不是只有周子安一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毓却有些故意针对周子安似的。
邵珩在心底不由扶额,这丫头只怕又开始整人了。
“你说得轻巧,那为什么你还是传音没说话?”萧毓头也不会,但邵珩偏偏想得到她此刻一定是嘟起了小嘴。
欧阳楠哑然。
跟他们一起的另有一名弟子,正是白天里以精妙手段控制傀儡的千机派王乐。王乐一路行来并未同其余人传音说话,此刻心底却对萧毓十分佩服。
同为筑元修士,年纪又比他们大了许多,虽然半夜被师长叫去,并委以外出探查被囚禁之人所在的重任,王乐也有几分忐忑,但比其余几个年轻人好上不少。
他也看出周子安或许是过于紧张,竟有几分浮躁。此地正如欧阳楠所言,四周皆刻有隔绝神识的法阵,比之外面毫不知晓的地方安全了不知多少。那小姑娘虽然几次三番打击于他,却也不知不觉中令所有人放松了几分,去了几分紧张。
邵珩对萧毓了解比王乐更深,待他发现一行人当中气氛不似一开始那般凝滞沉重时,嘴角便微微翘起。
李沣泰询问他有何办法不被人察觉的出去,他当时心底自信皆来自萧毓。
邵珩仍记得,当初清河郡烟波湖初遇时,萧毓带着宁青筠出现在清阳道长面前。当时,两人明明皆身负修为,但已是入神期的清阳道长丝毫没有察觉。
若不是沈元希在邑都偶然见到人群中闪过的宁青筠身影,他们两人根本不会怀疑这两名女子是否同为修士。
而且,太后寿宴那天,萧毓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虽然凡人的确发现不了修士,但沈元希曾说当时遇到她时,四周皆无人影。
萧毓是突然出现在沈元希身后的。
乘风堂内,邵珩除了想到养气弟子出去或许不会引起监视的魔人注意,另外就是萧毓手中那条可遮身形、掩气息的紫烟罗纱。
她手中那条紫烟罗纱,沈元希亲手使用过,当时已觉诧异。此宝只怕根本不仅是通玄品阶的法宝,说不准是地灵、天宝级的灵宝。
邵珩寻了萧毓,带她见了李沣泰。
果然,萧毓听闻情况,眼珠虽然转了转,似有些不太情愿,但依旧拿出了紫烟罗纱。萧毓指尖透出真气,将紫烟罗纱祭起,如一片紫色浅雾笼罩全身。
待紫色浅雾消失,萧毓整个人也随之不见。
李沣泰就站在她面前,方才还嘟嘴娇嗔的少女已然没有任何气息留在原地。
而后,李沣泰亲自带着他俩见了庄主欧阳城以及丹鼎派的陈长老,经由元婴修士验证,若不全力探查,竟也发现不了异样。
于是,李沣泰将邵珩的说法转述了一遍,陈长老面上也透露出几分惊讶:“李贤侄,贵派弟子有胆有谋,实在是令老夫羡煞。只不过……”陈长老话锋一转,“只不过,依旧有几分冒险。那赤瞳老怪就堵在山庄正门,对于山庄四周所有出口都严加探查。不仅如此,就算出去了,两位贤侄只怕也……”
未尽之语,陈长老是觉得只有两个弟子,要搜索方圆百里,一怕惊动敌人,二怕时间不够。
“陈前辈,所以晚辈还需几人相助。”邵珩当时并未退缩,反倒提出了其他要求。
周子安与他联手多次,不仅心思缜密,且配合默契;欧阳楠身为此地主人,对周边环境熟悉,修为手段也不低,又不似欧阳柏嫡长孙惹人注意,由他带路最好不过;千机派的王乐师兄,修为比他们都高,又能灵活操控傀儡,搜索过程中以傀儡探路比他们自行寻找要安全得多。
而欧阳城听了他的要求,目光一定道:“陈长老,我笑浪山庄出口并非表面这几处,另有隐秘出口,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