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开海>第三百九十一章 北亚

长滩军港,牧野卫右千户所。

透过千户衙门二层书房的木格圆窗,陈沐向后推了推结构简单的木椅,起身将手边书信放在桌上,侧身眺望着漫无边际的海。

海上风平浪静,远处的近海停泊几艘艘下了船帆的双桅大福船,甲板上包裹着的黑色发巾的水手们赤着脊梁,将一箱箱货物或用木臂吊起下放、或从下层舷窗推出,整齐地摆在早先放下的单桅小桨船上。

海浪带着银色浪花缓缓起伏地推着一条条划向沙滩的小船,港口皮肤黝黑的易洛魁诸部工人已等候多时,小心翼翼地将一箱箱货物放搬向沙滩尽头碎石夯土铺出的道路上,在那停靠着一辆又一辆双轮推车,最终将货物带向千户卫衙所在的方向。

而在千户所周遭正在修建的井字大街上,北洋老兵与新募亚洲旗军各个赤臂袒胸,挥舞锹镐挖掘地基,原住民百姓则并肩扛木挑土,推着一辆辆独轮木车将砖瓦运抵工地。

每个街角,挥汗如雨的军民中都有一两名头戴玉珠一统山河发巾、身着圆领青衫系亚洲玉带的宗室大学学员扯着图纸,对周遭军士讲述着什么,辅国将军与奉国中尉在这个时候没有区别,他们都是建筑设计师,有些急脾气甚至会捋起袖子亲自动手施工。

从无到有建立城市与村镇这件事上,东洋军府是亚洲的绝对权威,西海岸建立五县为宗室大学了绝佳蓝本。

在北亚东海岸,他们正系统地的建立城市,甚至建立在常胜的宗室大学中已经诞生对这一大型工程完整的论述著作。

从选址、规划田地、山林、渔场、猎场、探矿、制图、修路,从修起第一座汉文学堂到兴建起砖瓦厂、锯木场、矿场、炼铁厂,再到水泥厂、造船厂、军器局……最终因需要扩大街道、扩建诸厂规模,东洋军府在一次次实验中寻找到最合适的程序。

东海岸自牧野县到墨湾右卫,长达万里的海岸线上,数不清的村镇、军卫依照这套程序投入建设,尽管建设的力度、拥有的人口各有差异,但在过程与目的上都一样——在明军的庇护下,建立起一个又一个能互通有无资源补给并形成良性循环的村镇与市场。

像西海岸五县一样。

东洋军府完成实际控制北亚沿海、驱逐侵吞除原住民外一切欧罗巴殖民者的伟业中,陈沐也感受到一个无法完成中央集权的原住民城邦在旧大陆势力的入侵下究竟有多么脆弱。

原住民没有形成大统一王朝,原住民部落无外力干扰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本族时代居住的土地与山林,各部落间联系极为匮乏,仅有的联系大多时也是因敌对的世仇关系。

太容易被各个击破了。

就比方说易洛魁与休伦人的战争,明军介入后以易洛魁全胜而告终,休伦这个名字消失了,活下来的人只能以长屋之名继续传承下去。

明军在这片大陆上已形成无与伦比的威望,那些曾受过西班牙人欺压的原住民竞相归附,即使少有不愿归附的部落,也无法在生产力更加先进的大明进入亚洲后独自生存……以游牧为生的部落需要马、以渔猎为生的部落需要更好的船和箭头、以农耕为生的部落需要更好的农具。

只要需要,亚洲通宝就会流入部落、商贾就会进入部落、汉话就会通行部落,明朝人的生活方式就会慢慢改变这片土地。

当大明的县与卫所布满沿海,当商贾满载货物往来游曳,当大明的开拓者由海岸走向内陆,没人能拒绝大明。

当部落中出现第一个结婚的新人去县衙借一件官袍?这里就是大明。

他们尽可以拒绝与大明贸易,或许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并不知道古语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但这句话在北亚只是一句真实的陈述。

天花在肆虐,将自己归入大明的部落能让后代免疫这一横行亚洲最可怕的疾病;而人与人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总是存在竞争,最先进的人有时只需要低头以俯视的目光平静地看着,改变便已经发生。

融入的部落将会以旁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飞速扩张,有马的游牧部落可以奔走在更广阔的土地上、有更好的农具与他山之石种植技术能够为部落带来更多粮食,更好的船与箭头让人们的采集更有效率,更温暖的房屋与更体面的生活也会让人更加安全快乐。

陈沐能百分百确定,日新月异的改变正在这片大陆上发生着,甚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又一个不愿归附、尽力封闭的部落正为自己的消亡于历史长河中埋下伏笔。

他更关心来自远方的消息,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每隔一两个月,从欧洲驶来的商船会带着西班牙、法兰西、英格兰、尼德兰的消息传回,除了英格兰每个地方都陷入战争之中。

西班牙在与葡萄牙对峙,战火虽一触即发,但双方国力毕竟相差悬殊,费老二除军事威胁外也在以政治手段谋求继承王位兼并邻国,这场蓄势待发的战争也许会在陈沐还没能察觉战争开始便已经结束。

法兰西的战争仍在继续,东洋大臣的义子依旧在充当最优秀的搅屎棍这一角色,他与杨策、朱晓恩的联合军团成为亨老四最大的助力,维持着这场本该以王军全面获胜为结局的分裂战争打到天荒地老。

尼德兰在多国介入后形势越发混乱,在抗争中立国的荷兰并不像陈沐印象中海上马车夫那样辉煌,他们的百姓像一望无际的金黄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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