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弹指刹那,他挥出去的掌风都还在,千旭的獠牙却已经穿透洛兰的胳膊,把洛兰的一整条胳膊硬生生地撕咬下来。
执政官把洛兰拽进怀里,鲜血才喷洒飞溅开,不但溅得洛兰满脸都是血,执政官的面具上也都是血。
“你、胳膊……”执政官盯着洛兰的断臂,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洛兰痛得脸色煞白,全副心神仍然都在千旭身上。她仅剩的一只手死命地抓住执政官的胳膊:“不要杀他!求你!求……”
执政官一手抱着摇摇欲坠的洛兰,另一只手挟雷霆之势,狠狠拍下,千旭凄厉地悲鸣一声,缓缓倒在地上。
“不、不……”
洛兰惨叫着挣脱执政官,跪在地上去抱千旭。
她状若疯狂,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眼睛里满是悲痛绝望,用仅剩的一只手做着各种急救动作,努力想要救活千旭。
执政官想要阻止她徒劳无功的举动:“它已经死了!”
洛兰听而不闻,不停地说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个小时前,千旭还背着她,为她的一句话微笑,为她的一个吻脸红,他不会就这么离开她!
洛兰跪趴在地上,去亲吻千旭血淋淋的嘴,她的脸贴着他的脸,她的手挽着他的手,可是,他已经气绝身亡。
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听不到他的心跳。
“千旭!千旭……”
洛兰紧紧地搂着千旭的脖子,发出野兽般的绝望悲泣。
“你必须立即止血!”执政官想要把洛兰硬扶起来。
洛兰仅剩的一只胳膊舍不得放开千旭,又无力反抗执政官,她一扭头,狠狠地咬在执政官的胳膊上。
执政官没有一丝动容,依旧一手环抱着洛兰,一手按压在她的断臂处,把她从千旭的尸体边强行搀扶起来,要带着她离开。
洛兰泪如雨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千旭,手用力地探向千旭,想要抓住他。
这一次,她再没有羞涩地缩手,可是,没有人会促狭地笑握住她的手了!
突然,洛兰拿出执政官送给她的死神之枪,指着执政官的头。
两人近在咫尺,面对着面,洛兰神情凄楚,脸上还有斑斑血泪,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把所有生命都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愤怒,一把火要烧毁一切。
执政官却十分镇定,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洛兰,就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额头上抵着一把枪。
紫宴被吓得惊叫:“洛兰!”
所有士兵齐刷刷地举起枪,对准洛兰。
但是,在赫赫有名的死神之枪面前,狡计多端的紫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人:“洛兰,放下枪!杀死千旭的不是执政官,是那只野兽!执政官是为了救你,才杀了那只野兽!你杀了执政官,不但自己死路一条,还会祸及阿尔帝国……”
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地央求劝告,洛兰都听而不闻、不为所动。
她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更难受的笑。“在舞会上第一次见到您,知道您身受活死人病的折磨时,我曾经想过被叫作人间地狱的痛苦究竟是什么样的,现在您让我知道了。”
执政官沉默地凝视着洛兰,冰冷的面具没有一丝温度。
洛兰的手指向下按去,一声轻响后,杀死千旭的人就会消失,她也可以解脱了,别的事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紫宴福至心灵,突然大叫:“骆寻!”
洛兰一愣,手指的动作猛地停下。
紫宴急促地说:“如果千旭在这里,他肯定同意我们的做法!不管任何人这么对你,千旭都会杀了他!即使是他自己,他也会杀了自己!”
洛兰眼里的愤怒全化作了悲痛,泪水潸然而落。
她慢慢地垂下枪,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紫宴飞掠过来,想把枪从洛兰手里夺过去,洛兰的枪口对准他,冷冷地问:“你们会把千旭送去哪里?”
:“千旭没有亲人,按照惯例都是研究院,解剖研究……”
洛兰眼神死寂,突然扬手,对着千旭的尸体开了一枪。
一束紫蓝色的亮光没入千旭的尸体。
一瞬后,只见无数缤纷绚烂的流光从千旭的尸体中腾起,像流星一般飞向天空。
一颗又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色,就像是一场盛大瑰丽的流星雨。
岩林的天空,一年四季总是晦暗不明,第一次有了星星的璀璨光芒,奇形怪状的石块也不再狰狞可怕,变得缤纷多彩、生动有趣。
流光飞舞中,千旭的尸体像冰雪一般渐渐消融。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盛大瑰丽的流星雨,真正明白了为什么这把枪会被叫作死神的流星雨,也明白了为什么一旦中枪就必死无疑。
流星雨消失,天空再次变得晦暗不明。
地上已经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满身鲜血的洛兰显示着曾经的惨烈。
紫宴伸出手,温柔得近乎央求:“洛兰,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风暴也就要来了,跟我回去。”
洛兰避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没有死神之枪的威胁,紫宴明明能拦住她,可她的眼神让他没有丝毫勇气拉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擦身而过。
行走在黑夜中的洛兰,身受重伤,只剩下一只胳膊,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却始终蹒跚着向前走去,没有倒下。
紫宴忽然想起当年在重力室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