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狱警把我带到死刑执行室。
戴着面罩、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穆医生已经准备好一切,正在等待我。
我看着各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冰冷器械,心底满是紧张恐惧。众目睽睽下,穆医生真的有办法救我吗?
狱警示意我躺到死刑床上去。
死亡就在眼前,可是,我还有太多的疑问和不甘心……我祈求地看向穆医生,躺下去后,究竟是结束,还是新生?
冰冷的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也遮住了他的表情,这一刻,他像是传说中毫不留情收割人类性命的死神。
“请你配合,这样大家才能合作愉快。”穆医生说话的重音落在了“合作愉快”上。
我慢慢镇静下来,平躺到床上,盯着天蓝色的屋顶。
据说人在临死时,会想起自己的一生,可我一生的记忆只有七天。在等待死亡时,我脑海内一直回响着法庭上法官的质问。
“你是谁?”
“你究竟是怎么潜入g9737基地的?”
“你有同伙吗?”
“……”
颈部恍若被蚊虫叮咬般地刺痛了一下后,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是洛兰公主,正在去往奥丁联邦的飞船上,穆医生是随行的军队医生。
据说,因为洛兰公主极度恐惧出嫁,竟然采用了毁容的幼稚手段去反抗,阿尔帝国的皇帝命人把她敲晕,直接打包送上了飞船。
反正路途漫漫,在到达奥丁联邦前,足够医生把她的脸修补好。
现在的整容手术完全可以把我变成洛兰公主,但穆医生不喜欢我用他爱的女人的脸,让我保留了自己的脸。
对外宣称洛兰公主伤心痛苦之下要求改变容貌,整容成了我现在的样子。
可以大大方方用自己的脸冒充公主,我喜出望外。毕竟我失去了记忆,又丢失了身份,我的外貌已经是我和过去唯一的联系了。
“洛兰公主在哪里?”我好奇地问。
穆医生警告地盯着我:“你就是洛兰公主,至于……她会是谁,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我是洛兰公主,我是洛兰公主……我默默地催眠着自己。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洛兰公主是稀少的纯天然基因,我却来历不明,一个简单的基因检测就会露馅。尽人皆知奥丁联邦是为了公主的基因才求娶的公主,就算我想尽办法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
我小心翼翼地问:“奥丁联邦是想用公主的基因做研究,他们发现我是假的后,会怎么处置我?”
“你的基因很纯粹,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穆医生的目光古怪,似乎也很纳闷,“只要你不犯错,就没有人起疑,特意去检测你和阿尔皇室的血缘关系,你可以永远都是洛兰公主。”
我震惊地瞪着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基因居然也是稀有品种。
“看上去你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穆医生自嘲地笑,“如果不是你的基因特殊,我何必冒险救你?”
是啊!如果不是我基因特殊,穆医生根本没有必要找我,以他的手段,想找个女人冒充公主易如反掌。
穆医生说:“我已经保住了你的命。”
我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我装作心情不好,整日躲在房间里,每天只肯见穆医生。
在他的帮助下,我开始学习做一位公主。
庆幸的是洛兰公主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父亲在她七岁时意外去世,母亲在她还没有成年时就病逝了,身为堂叔的皇帝对她完全不关注,她也很少抛头露面,一直安安静静地读书生活,除了从小照顾她的侍女,外人对她的印象几乎为零。
因为洛兰公主幼稚的抗婚行为,她的皇帝堂叔怕她继续胡闹出丑,根本没有允许她的侍女上飞船,所有护送她的人都是陌生人,根本不会真正关心她。
穆医生说:“只要你表现得不要太离谱,就不会露馅。即使有人留意到你言行和以前不一样,也可以借口受了刺激,性情大变,掩饰过去。”
我虚心受教,表示明白。
一个月后,我的学习得到穆医生的肯定,算是成功地变成了公主。
穆医生不再督促我学习,我的闲暇时间突然增多。
我觉得应该趁机认真思索一下如何应对未来的命运,可是,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显示着奥丁联邦的资料,我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无数个“?”。
每个人都是根据过去的记忆和经验,做出未来的选择——追寻自己所喜,回避自己所厌;靠近温暖,远离伤害。
但是我,没有记忆,也没有情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讨厌什么;不知道自己爱谁,也不知道谁爱自己。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该如何选择未来呢?
正在胡思乱想,警报声响起,船长通知大家:“遭遇星际海盗,准备战斗!请非战斗人员保持镇定,待在船舱内的安全座椅上,扣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星际海盗?
只是意外吗?
我一边琢磨,一边快速地坐到安全座椅上,扣好安全带。
飞船飞行得很平稳,连一丝颠簸都没有,看来只是小规模的战斗。
一个小时后,舱门打开,飞船上军衔最高的约瑟将军走了进来:“公主!”
我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礼貌地打招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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