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约莫八点钟时间,蒋顺义的厢房里,也即蒋顺义的“会议室”里,蒋顺义自己第一次缺席。
轮到蒋孝才坐在木躺椅上,但他并没有躺下去。
两个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我也不知道爹还要留在县里干嘛,那个蒋局长这一次是自己都揩不干净屁股了。”蒋孝才道。
“他其实是被爹害了。”蒋孝泉道。
“他那么大的官,保自己肯定保得住。只是老五的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反复劝他都没用。”
“爹是不死心。丢了这么多钱下去,老五还是蹲牢狱,他哪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蒋孝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全都坏在这个程垂范上!老四,你记得程垂范在法庭上说的话吗?接下去他要解决的是胡志豹的事情。难道他手里有了什么证据吗?”
“我希望爹今晚回来就是要同他商量这件事。老五的事已成定局,我不想我跟着也进监牢。”蒋孝泉第一次心里充满了绝望。
“是程垂范已经找到了黄高德吗?”蒋孝才猜测道。
“前天程垂范带王金根和王向鹰去卢佳骆家里喝酒,我昨天便派人去了舒家。黄高德说程垂范没找他,他还是在那里和卢佳骆的几个兄弟打麻将。他还赢钱了。”
“这个家伙麻将很会做手脚,还能不赢钱?”蒋孝才道,“要是这样的话,程垂范还能威胁我们什么?”
“我也是这么觉得。潘永武那边程锤子虽然找了他,他回答的也很好。连晓杰都没有扯出来,只承认自己想玩牌,把肖叔和龙叔拉去玩牌了。”
“这小子还靠谱。不过,凡事都要往坏处想。老四,你还是提前与刘晓杰吱一声。万一败露,只能全推他头上去。这两个人不都是他联系的吗?”
“感觉这样太对不住兄弟。”蒋孝泉道,“晓杰和大山都是我最铁的兄弟。”
“如果他是你最铁的兄弟,也就会替你消事的。”
“也只能这么做了。”
……
蒋孝泉的赌窝,这个时候正是最疯狂的时候。打蒋孝泉从县里“引进”了“三张牌”(也叫拖拉机)之后,来赌窝捞金的人就更多了。
这种玩法最大的优点是能容纳人,玩法也简单。还有一点,钱多钱少都可以来玩。
钱少的人你只要不瞎蒙,每次都看牌,总会碰到一次好牌,收个底也有了赚头。至少能再撑半个小时。
当然,玩熟之后,赌徒们也就明白了,钱少的人玩三张牌,说直一点,是来送钱。
玩三张牌最需要底气和财气。那些喜欢蒙牌的人,很多时候逼得那些没底气的人一手好牌都丢掉。所以如果你去赌窝转的话,你经常会看见这一幕,某个人痛心疾首,骂爹骂娘。
“妈的,你个鬼,你害我把一对a都丢掉了,你他妈才k字头?”
“我就k字头啊,有本事你别丢牌丢钱啊,”那人把一桌的钱往怀里搂,“你以为你牌好有用,还要有底气。”
玩三张牌就是这样,你气死了,所有人还说活该。
刘晓杰,李大山,小朱,吴磊,余志军,这几个全都挤在人堆里。
小朱和吴磊就属于那种没钱没底气的人。
两个人把口袋里的钱都奉献了,便溜到屋外透气。
“他妈的,口袋里没钱玩这个更死了快。”小朱咒了一句。
“我不也是?有好几把牌我对比了一下,都是我的最大,我要敢赌就赚发了。”吴磊道。
“就算你敢赌,也有鸟用,没有人跟钱,让你豹子头好了,你也就捡底钱。”小朱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小朱属于那种烟差就不露烟盒的人。
“总不有几个傻愣会跟钱?”吴磊不服气地道。
“吴磊你这方面确实没有悟性,我今天第一天玩就看出了门道。你玩多少时间了?”
“你别管我玩多少时间了。你说怎么就没人跟钱?”
“你想想,我们是一直丢牌的人,一旦不丢牌,意味着什么?肯定是你抓到了好牌,那还有人傻蒙吗?一个个全都看牌。最多个把跟一次试下你的底气,如果你还不丢牌,人家就丢牌了。”
“咔,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我说有那么一两次我整了一手好牌,正想着要赚一笔,结果大家都看牌都丢牌,把我气得半死。”
“所以玩三张牌,考验的是人的脑子。要有票子,有底气,还要有勇气和脑子,讲的是虚虚实实,让人家摸不懂你的脾性,你就赚发了。”小朱道。
“艹,你都成分析家了。对了,朱哥,不是说程锤子星期一晚上就给你整好了吗?你怎么今天才来报到?”
“他哪就……”小朱本想说程垂范只是给他整了一半,可转念一想,把后半句话吞下了肚子,“时间太长了,要几天恢复。”
“也是,成天躺着,手脚都木了。”
“泉哥这边现在怎么样?”小朱丢掉手中的烟头。
“很被动吧,”吴磊道,“估计这个时候还在议事。蒋孝林是挂了。我听山哥说,程锤子放了话,还要整胡志豹的事。”
“艹,程锤子是越来越拽了。有个事我一直不清楚,敢情蒋老爷子费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蒋村中学这块地皮,为什么啊?”
“我也……那不是泉哥吗?泉哥来了!”
原本蹲着的两个人全都站起身。
“小朱你休息好了?”蒋孝泉走近两个人,丢了根烟给小朱,自己叼上一根。
“谢泉哥。不是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