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激荡,引得天地霎时变色,风起潮涌之间,有巨澜狂飙,光辉冲荡,如辉如火,熠熠而夺目。
在剑气的边缘,是无尽凌冽的罡风,如刀如斧,狂虐而过之时,有无数飞刃横击空,直将万物剁成了粉糜。
数百丈之内,碎石纷扬,古树粉碎,大地被劈削了一层又一层,飞化成了齑粉,不多时,大地上再无已一物,除了,渐渐裸露出来的青色岩层。
岩层之上,却有一根巨型剑柱矗立,接天连地,好似一根通天的建木,贯彻大地,浩大恢弘,不禁令人心畏,亦让正赶来的众人心生了畏惧,再次踌躇了下来。
却无人有心情笑话他们的怯弱……
剑柱已然可怖可惧,然而,在剑柱之外却有一条赤红匹练漫卷长空,如同盘覆着玉柱的巨龙,紧紧缠着剑柱,绞锁着它,任是剑光激刺冲荡,剑柱霍隆,也未能撼动其存在。
便像是,焊在了上面。
明明只是匹练般红芒,却偏偏给人一种包囊了天地的感觉,或者说,天,也被它压得沉滞的起来。
这便是傲剑的大势,在困锁苏妄的过程中,他那愈发激昂的战意,渐渐养出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大势,气息散开,轰然镇压了天地,纵是群雄离得还有十好几里,也被压得两眼昏花,气短胸闷,只觉手脚发颤,不能自己。
一时间,群雄尽皆变色,骇得满目惊慌。今日之始,他们才知何谓坐井观天,半步之威,当真是撼天动地。
心下敬畏的同时,在他们的心底,却有淡淡的不服,与无尽的野望悄然生出。
可不是么?在场的群雄们哪个不是高门大阀的英杰之辈,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哪个不是自负将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骚,又有哪个,认为成就会低于傲剑?
隐藏在诸位少侠中间的江湖宿老们,悄悄点了点头,就今日所遇,这趟异域之行,便算没白来。
“他没事吧?”群雄心思百转之时,耶律飞燕伸长了稽首,俏目一眨不眨,看着被匹练困锁的剑柱,眉宇间,带上了几许担忧。
春娇芙小雨,美人倦芳容;红颜多追忆,痴情寄郎君。
无意间,耶律飞燕轻蹙黛眉,几许的担忧,化作了淡淡的哀怜,温婉动人,惹人怜惜,看得武家兄弟渐渐痴了。
“师妹,你一定是我的。”唯有陆余华在迷恋的同时,心念愈发魔怔。
“小贼,看来你本事不怎样,但拈花惹草的功力还是有些的嘛。”悄然将几人的神色收入心中,单婉晶清亮的眼眸咕噜噜一转,却不知打起了什么鬼精灵的主意。
但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战场内的情形又是一变。
却见却见被傲剑压制得紧实的剑柱猛地一颤,咻而一鼓一收,鼓时如皮筏吹胀,霍然横向涨大了数十倍,仿几乎成了个方形,吓得各人连蹦带跳,立时奔得老远;收时瞬间化作一点,仿似有无垠风眼在其中形成,用力一吸,便将剑潮吸噬成空。
无尽汹涌的剑柱,蓦然间,就消散了。
只将正狼狈鼠窜的群雄们看得一愣一愣的,却不知是他们见识太少,还是别人太会玩了。
然而,傲剑的威风,终于到此为止了。
剑柱鼓胀之时,匹练亦被撑得一涨,飞光迟滞,几乎要撑裂了一般,急得傲剑又是一阵疾驰,才将剑柱压制了下去,但彼时,剑柱正好收缩了起来。
一鼓一收之间,恰如极阴极与阳间的转换,功参造化,纵是傲剑亦为料到苏妄还有藏着这样的招式。
那是苏妄逆转阴阳,将身体内外虚实互换,以虚替实,将漫天的剑气都化为自己的真力,容纳进自己的身体。
便如,傲剑没有让苏妄看出他的灵兵实质,苏妄又怎会让他看出自己的底牌?
比起傲剑,苏妄的积累要雄厚太多了,他的目光,远不止在武界、异域这两方世界。
纵然苏妄如今一心向武,却不意味着,他便忘记了过去在仙道世界学会的神通。
况且,这招未必就是神通。
就像武技初学者拘囿于招式归属、拳脚种类,直待武艺大成之时,目光渐渐开阔,才开始归纳诸般武技,化繁为简,升华武道境界,达到忘招或无招的境界,彼时,诸般技艺俱已融会贯通,俯首即拾,才敢称大家。
而苏妄就是这个境界,他对武道的领悟已极其高明,已明招式间的变化,做到无招胜有招,乃至战斗之时,时有奇思妙想而出,招式临敌而变,临机而变,不拘一格,即如天马行空一般。
也因此,在苏妄的战斗中,难有见到一样招式的时候,便是相同的招式,亦会被他使出不一样的用法来。
然而,苏妄虽自忖看透诸般武技,甚至由武入道,学会以至诚待武,却看不透武道与仙道的真谛,执着于武道、仙岛之间的表现形式。
就像有句话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就有了路。走的人少些,便是羊肠小道;走的人多些,便是通天大道。
武道、仙道何曾不是如此?
武道与仙道,不过是通往超脱的两条大路而已,在纪元之前,未必有祂们,在纪元之后,更未必有祂们。
是的,武道、仙道虽兴起于此纪,却不知源于何纪,在此次纪元之前,谁又能肯定,武道,就必定存在。
同样,此纪结束之后,武道一样可能就此黯灭。
苏妄要踏途武道,以至诚之心面对武道,却非拘囿于武道的表现形式,而是要领悟祂的精髓——精髓